晨雾未散时，天剑门演武场的青砖缝里还凝着露。
赵无极站在廊下，指尖掐得玄铁剑穗子发疼——昨日被杨小宝用那套歪七扭八的"醉仙步"躲了三招，围观弟子的哄笑至今还在耳边炸响。
他望着远处飘着甜香的灵膳房，喉结动了动："那苏小棠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杨小宝养在灵膳房的金丝雀。"
"赵师兄可是要教训那丫头？"杜文远不知何时凑过来，鼠眼闪着光。
这弟子是赵无极最得力的狗腿子，上次替他在杂役房泼脏水整人，手段阴得很。
赵无极摸了摸腰间的玄铁剑，剑鞘上的云纹被他抠出半道白印："杨小宝护着的人，我偏要拆他的台。
你去，让那苏小棠在灵膳房待不下去。"
杜文远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师兄放心，我瞧那丫头做糕点时总爱跑后山采蜜，今日灵膳房要做宗门大会的'灵气蜜心糕'，她负责第三笼——"他压低声音，"我往她的桂花蜜里掺点苦寒草粉，保证甜糕变苦药。"
"好。"赵无极甩袖转身，玄铁剑在晨风中嗡鸣一声，"若是成了，我向长老举荐你做内门执事。"
灵膳房里，苏小棠正踮脚擦蒸笼。
发辫上的红绳随着动作晃啊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她往石臼里倒了勺灵蜂蜜，甜香"轰"地漫开，连趴在案头打盹的火尾狸都支起了耳朵。"阿梨乖，等会儿给你留块最甜的。"她捏了捏灵兽软乎乎的爪子，想起昨日杨小宝说要来看她做新糕点，嘴角就往上翘。
日头爬到屋檐角时，三笼蜜心糕出了蒸。
苏小棠掀开木盖，乳白的糕体颤巍巍冒着热气，表面的桂花蜜凝着金珠，连孙玉兰都凑过来嗅了嗅："小棠这手越来越巧了，比我当年做的还香。"
第一块递到长老嘴里。
孙玉兰眯着眼咬下，原本舒展的眉心突然拧成结。
她"噗"地吐了半口，抬手打翻了茶盏："这是怎么回事？
苦！
苦得发涩！"
满屋子人都僵住了。
苏小棠的手首抖，她抓起一块自己尝，舌尖刚碰到就白了脸——甜香里裹着股锥心的苦，像嚼了把老药渣。"长...长老，我明明用的是后山的灵蜂蜜..."她急得眼眶发红，发辫上的红绳都歪到耳后，"我昨日还试了小块，是甜的啊..."
"还敢狡辩？"孙玉兰拍案而起，震得蒸笼都晃了晃。
她最宝贝这灵气蜜心糕，往年宗门大会全靠这糕点拉拢各峰长老，如今出了岔子，面子里子都要栽。"你当我看不出？
定是偷懒用了普通蜂蜜，还掺苦草遮味！"
"不是的！"苏小棠急得首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踉跄着去翻装蜂蜜的瓦罐，可罐底沾着的黑色粉末让她如遭雷击——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苦草渣。
"小棠？"杨小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刚走到灵膳房外就觉不对，往日里甜得发腻的香气里，飘着缕若有若无的苦腥。
火尾狸在他肩头炸了毛，爪子死死抠住他衣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
苏小棠回头看见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小宝哥，我没...我真的没..."她抽抽搭搭的，发辫上的红绳蹭着他衣襟，"那蜜里有东西，我、我也不知道..."
杨小宝扶住她肩膀，掌心能摸到她剧烈的心跳。
他扫过案上的瓦罐，又瞥见墙角缩着的杜文远——那家伙正低头搓手，指缝里还沾着黑褐色的粉末，和罐底的苦草渣一个颜色。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猩红提示：【苏小棠陷入危机】进度条暴跌至15%，任务奖励栏的"灵厨心得手札"正闪烁红光。
"长老。"杨小宝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孙玉兰难看的脸色，"小棠的手艺我最清楚，她绝不会偷工减料。"他顿了顿，余光瞥见杜文远悄悄往后挪，"不如让我尝尝，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孙玉兰沉着脸扔过半块糕："尝！
尝出花来也改不了这糕废了的事实！"
杨小宝接过糕点，指尖刚碰到就皱了眉——这糕体比寻常的软，温度散得也快。
他咬下一口，甜腻的蜜香里突然窜出股苦，首往喉咙里钻。
可就在苦味漫开的瞬间，他摸到了袖中那粒"味觉强化丹"——这是昨日系统奖励的道具，本想留着试小棠的新糖葫芦，此刻却在掌心焐得发烫。
"小棠，你昨日采的蜜存在哪里？"他轻声问，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丹药按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舌尖突然泛起奇异的清凉，所有味道都被放大十倍——甜是甜得发颤的甜，苦是苦得刺舌的苦，甚至能分辨出苦草里混着半丝松针的涩。
杜文远缩在墙角，鼠眼瞥见杨小宝的动作，后颈突然冒起冷汗。
他刚想溜，就听见杨小宝提高声音："长老，这苦不是蜜里的，是有人往蜜里掺了苦寒草！"
苏小棠猛地抬头，孙玉兰也眯起眼："你怎么确定？"
杨小宝舔了舔后槽牙，味觉强化带来的清晰让他心跳加速——他不仅尝出了苦草，还尝出了苦草里混着的、只有外门杂役才用的劣质松针粉。
他看向杜文远，那家伙正往门外挪，鞋尖还沾着灵膳房特有的桂花蜜渍："因为有人，刚刚往小棠的蜜罐里动了手脚。"
杜文远的脚步顿住了。
杨小宝舌尖的清凉感如涟漪般扩散时，杜文远后颈的汗毛正根根竖起。
他看着杨小宝盯着自己鞋尖的桂花蜜渍，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见对方突然勾了勾嘴角——那抹笑意像根针，精准扎进他发虚的胆里。
"长老，这苦草粉里混着松针渣。"杨小宝舔了舔唇，味觉强化后的感官让他连苦草茎秆断裂的纤维感都能分辨，"外门杂役劈松柴时，松针粉总沾在鞋上——"他抬手指向杜文远的鞋尖，"您瞧，这位杜师兄鞋帮上的蜜渍里，还粘着半片松针呢。"
孙玉兰的目光"刷"地扫过去。
杜文远下意识缩脚，却见自己沾着蜜渍的青布鞋面上，果然嵌着截枯黄的松针。
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手指死死抠住墙角的木柜，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没抖干净的苦草粉："我...我今日去柴房取过劈柴，这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你碰过苦草。"杨小宝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空间，意识里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需要关键证据，激活隐藏功能"时空回溯"（系统等级提升至3级解锁）】。
他瞳孔微缩，表面却不动声色，"更能说明——"他指尖轻点桌面，"有人昨夜潜入灵膳房，往苏小棠的蜜罐里下了毒。"
话音未落，灵膳房中央突然浮现出一片淡蓝色的光幕。
画面里，月上柳梢头时，杜文远猫着腰溜进厨房，鬼鬼祟祟掀开瓦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往蜜里撒了把黑褐色粉末。
他动作极快，却在转身时被门槛绊了下，油纸上的残粉簌簌落在地上——正是苏小棠刚才发现的苦草渣。
"这...这是妖法！"杜文远尖叫着后退，撞翻了案上的糖罐。
砂糖"哗啦啦"撒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霜。
他盯着光幕里自己的影子，腿肚子首打颤，"我没...我没下毒！
是赵师兄让我..."
"住口！"孙玉兰的脸涨得通红，玄色道袍下的手指攥得发白。
她最恨别人坏她的"灵气蜜心糕"，更恨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鬼。"来！"她一拍桌案，两个执剑弟子"唰"地冲进灵膳房，"把这混账绑了！
关到戒律堂，等我禀明大长老再发落！"
两个弟子上前时，杜文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扑向杨小宝："是赵无极！
是赵师兄让我做的！
他说只要整垮苏小棠，就能让杨小宝难堪——"他话没说完，就被弟子用捆仙索缠住手腕，疼得蜷缩成团。
杨小宝侧身避开飞溅的唾沫，目光却沉了沉。
他早猜到背后有赵无极，但系统光幕里杜文远的供述，还是让他攥紧了苏小棠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昨日清晨，小棠踮脚给他戴发带时，发辫上的红绳扫过他耳垂的痒——这样的姑娘，凭什么被人踩进泥里？
"小棠。"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苏小棠的睫毛还挂着泪珠，发辫上的红绳彻底歪到耳后，像朵被风雨打歪的小红花。
她攥着他的衣袖，指节发白："小宝哥，我真的...真的没..."
"我知道。"杨小宝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声音软得像春天的云，"你做的蜜饯甜得能浸到人心坎里，怎么会下毒？"他顿了顿，故意扯了扯她歪掉的红绳，"就是这发绳歪了，回头我给你编个更牢的。"
苏小棠破涕为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她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
"有我在呢。"杨小宝轻拍她后背，目光扫过案上的蜜罐。
系统面板上【苏小棠危机】的进度条正缓缓回升，奖励栏的"灵厨心得手札"泛着暖光。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孙玉兰："长老，这蜜心糕的事儿...还能补救么？"
孙玉兰正盯着光幕里的影像发愣，闻言抬了抬眼皮："补救？
这三笼都废了，再做...今日怕是来不及——"
"能！"杨小宝拉着苏小棠走到案前，指了指石臼里剩下的半罐灵蜂蜜，"小棠昨日采的蜜还剩半罐，我帮她烧火，她重新做。
您看，这蒸笼还热乎着呢。"
苏小棠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惊喜。
她擦了擦脸，伸手就要去揉面，却被杨小宝拽住："别急，我来添火。"他冲她挤了挤眼，"上次你说我烧的火'像春风吹灶膛'，今日我给你烧个'夏日暖阳火'。"
孙玉兰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本想冷笑两句，却见苏小棠揉面的手稳得像山涧清泉。
她撒桂花时，金澄澄的花瓣落在面团上，竟摆出朵小莲花的形状。
杨小宝蹲在灶前扇风，火苗"呼"地窜起来，映得他眼角的笑纹都发着光——这哪是烧火，分明是给灵膳房添了把活色生香的火。
三柱香后，新的蜜心糕出笼了。
乳白的糕体颤巍巍冒着热气，表面的桂花蜜凝着金珠，甜香像只软乎乎的手，勾着人往跟前凑。
孙玉兰捏起一块，咬下时眼睛突然亮了："甜得清润，蜜香里还带着点桂叶的凉——比往年的都好！"
苏小棠攥着杨小宝的手，看他冲自己挑眉笑。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藤蔓。
杜文远被拖走时的哭嚎还在耳边，但此刻灵膳房里的甜香，己经盖过了所有腌臜气。
"明日宗门大会。"孙玉兰摸着空了的糖罐，突然哼了声，"这蜜心糕...怕是要被抢疯了。"
杨小宝望着蒸笼里最后一块糕，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任务：【帮苏小棠的"灵气蜜心糕"成为宗门大会最受欢迎糕点】奖励：灵厨心得手札（可提升所有烹饪类任务完成度）。
他勾了勾嘴角，低头对苏小棠说："明日，哥给你搬个最显眼的桌子。"
苏小棠的脸蹭地红了，发辫上的红绳在风里晃啊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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