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失控”伞秋意浸着凉,暮色把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染得发潮。苏晚攥着帆布包带,低头躲过屋檐滴下的雨珠,鞋尖不小心蹭到墙角青苔,踉跄时怀里的画稿散落一地。
“笨手笨脚。”
头顶突然罩下片阴影,深灰色的伞沿挡住斜斜飘来的雨丝。苏晚抬头,撞进凌墨寒微蹙的眉峰里。他指间夹着那把骨架结实的黑伞,西装袖口沾着点湿气,显然不是刚从车里下来——这条窄巷开不进他常坐的轿车。
“凌总?”她蹲身捡画纸,指尖被雨水浸得发凉,“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回答,只弯腰拾了张被水洇湿边角的速写,纸上是旧巷口的石榴树。男人指腹蹭过纸面褶皱,声音沉得像巷尾的古井:“不是说今天去美院交稿?这副样子,想让教授以为你掉河里了?”
苏晚抿唇。她确实算错了雨势,又为了抄近路钻进这迷宫似的老巷,此刻裙摆沾着泥点,头发也湿了几缕贴在脸颊。凌墨寒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无措,尤其是他盯着她画稿时,眼神里那种她读不懂的专注。
“我……”她想解释,却被他突然拽住手腕。
“跟我走。”他的力道不容抗拒,伞面大幅度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肩膀落满了雨。苏晚被他拉着往前走,帆布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麻雀。
“凌总,我自己可以……”
“闭嘴。”他打断她,脚步没停,“再废话,就把你丢在这里喂蚊子。”
霸道的语气和往常无异,但掌心的温度却透过湿透的衣袖传来,带着不容错辨的暖意。苏晚不再挣扎,只是看着他紧抿的下颌线,和被雨水打湿后更显墨色的发梢。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拐过两个弯,巷口出现家挂着“老字号”木牌的点心铺。凌墨寒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暖黄的灯光映出他肩头上的水珠。店里飘着桂花糖和烤饼的香气,与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格格不入。
“老板,”他扬声,“来两斤现烤的桂花糕,拿油纸包严实。”
苏晚愣住。这是她上次和同事闲聊时提过的,说小时候外婆常带她来这家店买点心。他怎么会记得?
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阿婆,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小伙子眼光好,我家桂花糕放了晨露采的花瓣……哟,这姑娘头发湿了,快坐这边烤烤火。”
阿婆指了指里间的煤炉。凌墨寒没让苏晚动,自己走过去,从炉边拎起半干的毛巾,回来时不由分说地按在她发顶。
“疼……”苏晚低呼,他力道不轻,毛巾擦过头皮时带着粗粝的触感。
“娇气。”他皱眉,动作却慢了些,指尖偶尔擦过她耳垂,让她猛地一颤。煤炉的暖意烘着潮湿的空气,他身上的雨味混着淡淡的皂角香,近得让她不敢呼吸。
阿婆包好桂花糕递过来,凌墨寒接过后塞进苏晚手里,油纸还带着温热。“拿着。”
“谢谢凌总,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重新撑开伞,“现在,送你去美院。”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就……”
“公交?”他挑眉,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你想让全校人看到你这副模样,然后传我凌墨寒的助理邋遢到淋成落汤鸡?”
又是这样,永远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什么。苏晚看着他,突然想问他是不是特意来找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走出点心铺,雨小了些。凌墨寒把伞往她那边倾得更狠,自己半边西装几乎湿透。苏晚看着他湿透的肩头,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把伞往他那边推推。
指尖刚碰到伞骨,就被他反手握住。男人的手很烫,眼神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深沉:“安分点。”
他的掌心覆着她的手背,力道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两人在窄巷里慢慢走,伞沿下的空间很小,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
“凌总,”苏晚小声开口,“您是不是……”
“我路过。”他立刻打断,语气有些不自然,“刚好看到某个笨蛋在雨里迷路。”
路过?苏晚看着他紧握伞柄的手,和那包特意买的、她最喜欢的桂花糕,心里某个角落像被温水泡开,软软的。
走到巷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司机撑着伞等在车旁。凌墨寒松开她的手,替她拉开车门:“上车。”
苏晚坐进温暖的车厢,看着他绕到另一侧上车,雨水顺着他下颌滴落,打湿了衬衫领口。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凌总,擦一下吧。”
凌墨寒没接,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半晌,他才伸手接过,声音低哑:“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淋雨,就等着被调到后勤去擦地板。”
还是熟悉的霸道威胁,苏晚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低头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温热的桂花糕,香气在车厢里散开。
“给你。”她递过去一块。
凌墨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伸手接了过去。窗外的雨还在下,老巷的灯光渐远,车厢里只剩下桂花糕的甜香,和某种悄然滋生的、难以言说的暖意。这个总是霸道又别扭的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出现在她生活里那些意想不到的角落?苏晚咬了口桂花糕,甜味渗进心底,眼角的余光里,是男人低头吃着糕点时,难得柔和下来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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