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的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古楼外骤然劈下一道血雷。张千澜猛地回头，旗袍下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刺绣上的双面麒麟在电光中仿佛活过来一般，金线鳞片层层翻涌。
“闭眼！”她厉喝一声，袖中甩出三枚铜钱钉入地面。
解雨臣反应极快，扯过吴邪和胖子扑倒在地。几乎同时，血色雷光炸裂在古楼穹顶，碎石暴雨般砸落。张起灵旋身将黑金古刀横在霍秀秀头顶，刀刃与石块相撞迸出火星。
雷声渐歇时，古楼中央赫然裂开一道三米宽的深渊。张千澜单膝跪在裂缝边缘，指尖沾了泥土捻开，暗红的砂砾中混着细碎骨渣：“七星倒错…有人动了龙脉钉。”
“龙脉钉？那不是汪家祖传手艺吗？”解雨臣拍着冲锋衣上的灰凑过来，袖口暗纹蹭过她手背，“姐姐，汪家都灭门十年了。”
张千澜突然揪住他衣领拽到眼前，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汪臧海当年从我这偷走的《撼龙经》，足够他徒子徒孙折腾千年。”
胖子扒着裂缝往下瞅，手电光扫过深处时突然怪叫：“这他娘的是万人坑？！”
吴邪探头望去，倒吸一口冷气——数十具身着明代官服的干尸呈跪拜状围成八卦阵，中央青铜柱上缠着九条锁链，每条都栓着具戴黄金面具的童尸。最骇人的是柱顶嵌着的罗盘，天池指针正逆向疯转。
“别碰罗盘！”张千澜话音未落，胖子己经手贱摸了把青铜柱。
整座深渊突然响起婴儿啼哭，童尸的黄金面具齐齐裂开，露出黑洞洞的眼眶。
解雨臣甩出蝴蝶刀斩断最近那条锁链，童尸却像壁虎般贴着岩壁爬上来。张千澜一脚踹飞扑向霍秀秀的童尸，反手抽出小腿短刀划破掌心，血珠甩在罗盘上：“张起灵，震位！”
黑金古刀应声插入震宫方位，地面轰然塌陷。众人随着碎石坠入地下暗河，刺骨寒水淹没头顶的刹那，解雨臣感觉腰间一紧——张千澜单手揽着他破水而出，湿透的旗袍紧贴腰线，另一只手拎着呛水的吴邪。
“咳咳…小哥呢？”吴邪趴在岸边呕出河水。
张起灵从水下浮起，肩头扛着昏迷的胖子。霍秀秀拽着背包带漂到岸边，唇色冻得发紫：“这、这是哪？”
“汪臧海的悔过室。”张千澜拧着长发上的水，蔻丹红的指甲指向岩壁。
解雨臣打亮荧光棒，昏绿的光晕里浮现出整墙血字，最上方赫然是用指骨拼成的诗句——**“偷得麒麟寿，难逃天枢咒”**。
“这老汪还挺文艺。”解雨臣用刀尖挑起半截指骨，“万历年间的东西，骨头缝里嵌着金箔…嘶！”
张千澜突然掐住他手腕，将指骨按回原位：“想死就继续碰。这是噬魂钉，碰过的人会替汪臧海承业障。”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喉结，解雨臣盯着她后颈若隐若现的麒麟纹身，忽然轻笑：“老祖宗，您这算关心我？”
“算清理门户。”她头也不回地走向暗河下游。
河道尽头横着口青铜棺，棺盖雕着九头蛇柏缠麒麟的图案。张起灵用刀鞘轻叩棺椁，眉心微蹙：“里面有活物。”
“当然要活物。”张千澜指尖拂过蛇柏纹路，“汪臧海把自己炼成了聻（jiàn），靠吸食龙脉怨气苟活。这棺材是阵眼，毁它，七星倒错的局就破了。”
吴邪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黑血。张起灵按住他脉搏，脸色骤沉：“尸毒入心脉。”
“让开。”张千澜扯开吴邪衣领，他锁骨下方浮现出青黑色蛇形纹路。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按在纹路上，“西王母的蛇蛊…你碰过陨玉？”
吴邪疼得蜷缩起来：“云顶天宫…咳咳…青铜门…”
“难怪。”她冷笑一声，指尖顺着蛇纹划到心口，“你体内有青铜门的‘钥匙’，汪家这是要拿你祭阵。”
解雨臣的蝴蝶刀倏地架上她脖颈：“放血上瘾了？松手。”
张千澜侧头看向他，沾血的唇勾起讥诮弧度：“解家小子，你该求我救他。”
刀锋又逼近半分，血珠顺着她雪白的颈线滑落。张起灵突然握住解雨臣手腕：“她没说谎。”
暗河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青铜棺盖缓缓移开半寸，腥臭的黑雾喷涌而出。胖子被熏醒，抄起工兵铲狂挥：“这味儿比天真十年没洗的袜子还冲！”
黑雾中骤然伸出枯骨手，首取吴邪心口。张千澜旋身将解雨臣撞开，短刀劈断枯骨，反手将吴邪推进张起灵怀里：“带他退到坎位！”
她扯开旗袍高领，露出颈间挂着的青铜钥匙，插入棺盖蛇柏的眼窝。整口棺材剧烈震颤，九头蛇柏的浮雕竟伸出藤蔓缠住她手腕。解雨臣甩出炸药包：“躲开！”
“蠢货！这下面连着龙脉！”张千澜抬脚将他踹飞，藤蔓趁机缠上她腰肢往棺内拖。
解雨臣撞在岩壁上闷哼一声，抬头时瞳孔骤缩——棺中坐起具身穿明代朝服的干尸，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血色藤蔓，正往张千澜心口钻。
“你他妈不是祖宗吗？！倒是镇场子啊！”胖子抡起工兵铲砸向干尸脑袋，铲刃却卡进颅骨拔不出来。
张千澜突然笑了。她任由藤蔓刺入皮肤，染血的手抓住干尸发冠：“汪臧海，你主子没教过你——麒麟血，克天下邪祟？”
麒麟纹身爆出金光，藤蔓瞬间燃起青火。干尸发出尖厉嚎叫，朝服在火焰中化作飞灰，露出胸口嵌着的青铜罗盘。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破空而至，刀尖精准挑飞罗盘。
天崩地裂的震动中，解雨臣扑过去接住坠落的张千澜。她心口被灼出焦黑伤口，呼吸轻得仿佛要消散，嘴上却还在冷笑：“…逞英雄上瘾了？”
“学您的。”解雨臣扯下领带按在她伤口，指尖沾满粘稠的血，“别睡，出去就让你钉婚床。”
暗河开始倒灌，张起灵背起昏迷的吴邪，胖子拽着霍秀秀往高处爬。解雨臣打横抱起张千澜跃上岩架，身后洪水吞没了青铜棺。
在最后一块岩石被淹没前，张千澜突然抬手抚上解雨臣眼尾：“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初恋？”解雨臣在轰鸣水声中挑眉。
“仇人。”她咳出血沫，笑得肆意，“我亲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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