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吴邪举着手电筒扫过张家古楼斑驳的石壁，光束掠过浮雕上盘踞的麒麟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胖子，你觉不觉得这麒麟的眼睛在动？”他攥紧匕首退后半步，鞋底碾碎一截枯骨。
“天真同志，封建迷信要不得！”王胖子蹲在墙角抠青铜灯座，头也不回，“赶紧找机关，小哥还在外头等——”
话音未落，整座古楼突然震颤。浮雕麒麟的瞳孔迸出血色暗光，吴邪踉跄撞上石棺，掌心按到棺盖缝隙渗出的黏稠液体。
是血。
“跑！”张起灵冷冽的嗓音破空而至，黑金古刀劈开扑向吴邪的血尸。更多扭曲的影子从地底爬出，腐肉挂着残破的张家纹身。胖子抡起工兵铲砸碎一具尸体的脑袋，腥臭脑浆溅上吴邪的冲锋衣：“这他妈是张家人变的粽子？！”
“退到东北角。”张起灵旋身斩断血尸双臂，刀尖指向石棺，“那里有东西醒了。”
棺盖轰然炸裂。
血雾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腕骨缠着赤金细链，指甲染着蔻丹红。吴邪被气浪掀翻在地，抬头时呼吸一滞——
女人一袭血色旗袍立在棺椁上，长发如瀑垂至脚踝，眉眼凌厉如刀，左肩麒麟纹身灼灼生光。她垂眸扫过满地血尸，朱唇轻启：“千年过去，张家就养出这些废物？”
声线冷得像雪山巅刮下的风。
血尸群骤然僵住，仿佛被无形威压钉死在地。张起灵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罕见地露出戒备神色。吴邪爬起来正要开口，却被胖子捂住嘴：“祖宗，这姐姐一看就不好惹！”
女人足尖一点跃下石棺，旗袍下摆翻涌如血浪。她径首走到张起灵面前，指尖抚过他衣领下的麒麟纹身：“血脉稀薄至此…你叫什么？”
“张起灵。”他纹丝不动，目光沉静。
“连名号都丢了？”她冷笑一声，突然掐住他咽喉，“张家守门人，也配姓张？”
“放手！”吴邪抄起匕首刺向她后心。女人头也不回，反手扣住他手腕一拧，匕首当啷落地。胖子抡铲偷袭，却被她抬脚踹飞，工兵铲深深嵌进石壁。
“天真胖子！”霍秀秀的惊呼从甬道传来，解雨臣甩出蝴蝶刀首取女人咽喉，“穿旗袍的，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刀光逼近的刹那，女人双指夹住刀刃，眉梢微挑：“解家的刀？可惜用刀的人太嫩。”
解雨臣眯起桃花眼，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腰间炸药：“姐姐，对美人动粗会遭天谴的。”
地底突然传来沉闷嘶吼，血尸群再度暴动。女人神色骤冷，甩开解雨臣的刀，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麒麟纹身泛起金光，她将血掌按向地面：“跪下。”
整座古楼轰鸣如雷，血尸齐刷刷匍匐叩首，腐肉在金光中化作飞灰。吴邪瘫坐在地，看着女人旗袍上的血渍诡异地渗入布料，连褶皱都恢复如新。
“你究竟是谁？”张起灵哑声问。
女人弹去指尖血珠，睥睨众人：“张千澜。按辈分，你们该跪着听我说话。”
解雨臣突然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擦净蝴蝶刀，丹凤眼弯成月牙：“老祖宗，现在讲究人人平等。”
张千澜扫过他绣着海棠的衬衫，目光在他喉结停留一瞬：“油嘴滑舌，倒是比张家小子有趣。”
“承蒙夸奖。”解雨臣晃了晃手机，“加个微信？您这诈尸的流程，我挺感兴趣。”
胖子戳了戳吴邪，小声嘀咕：“这花爷作死呢？刚那血符要是拍他脑门上…”
古楼再次震动，穹顶裂开一道缝隙。张千澜突然揪住解雨臣衣领跃上横梁，碎石擦着他们衣角落下。她扣在他腰侧的手冰凉刺骨，解雨臣却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沉香味：“老祖宗，您这是要带我私奔？”
“闭嘴。”张千澜望向裂缝中透出的月光，眉心微蹙，“九星连珠…那群逆贼果然没死干净。”
解雨臣顺着她视线望去，七星盘踞的夜幕中，一道血线正缓缓划过天枢星。
下方突然传来霍秀秀的尖叫。吴邪被血尸残肢缠住脚踝拖向地缝，张起灵挥刀斩断腐手，却被更多血藤缠住西肢。张千澜啧了一声，拎着解雨臣的后领跳回地面：“麻烦。”
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符咒。所有血藤瞬间枯萎，吴邪被张起灵拽出地缝时，冲锋衣后背己撕成碎布条。
“多谢…”他话未说完，张千澜突然掐住他下巴，指尖抹过他唇角的血：“你的血有问题。”
解雨臣眼神一凛，蝴蝶刀悄然出鞘：“老祖宗，乱摸别人家属不太好吧？”
“滚。”张千澜甩开吴邪，任由解雨臣的刀尖抵住自己咽喉，“这小子体内有费洛蒙，还有…西王母的诅咒。”
张起灵猛地抬头，黑眸暗潮翻涌。胖子倒抽冷气：“西王母？那不是小哥老相好…嗷！”他被吴邪狠狠踩了一脚。
“三天后，我要去新月饭店。”张千澜转身走向甬道，旗袍开衩处闪过一抹寒光——她小腿绑着黑金短刀，“你们要么跟上，要么等死。”
解雨臣收刀入袖，笑吟吟追上她：“巧了，我正要去新月饭店砸场子。老祖宗，搭个伙？”
“再叫我老祖宗，”张千澜突然将他按在石壁上，蔻丹红的指甲刮过他喉结，“我就把你钉进棺材。”
解雨臣喉结滚动，笑得恣意：“钉棺材多浪费，钉婚床如何？”
月光掠过他们交叠的影子，吴邪揉着淤青的手腕喃喃：“胖子，我是不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张起灵望着甬道深处，眸光晦暗，“她身上的麒麟，比我的纯。”
霍秀秀捡起一片旗袍上掉落的金线刺绣，突然尖叫：“这针脚…是明朝的苏绣双面麒麟！”
古楼外传来闷雷，血色星芒彻底吞噬天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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