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幽龙吟

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萧景明攥着诏书跃入暗河。湍流裹挟青铜碎块擦过脊背，他借着浮尸手中的长明灯，看清三十八具冰棺正漂向不同方位——每具棺盖北斗星图的缺口，都精准对应大胤边疆要塞。

"殿下！"镇北王世子的嘶吼穿透水幕。萧景明回头望去，世子正被玄甲卫铁链锁在青铜门上，胸口胎记与门环双头蛇眼产生诡异共鸣。地砖突然翻涌成流沙，他眼睁睁看着世子被吞入深渊，最后传来的漠北土话混着血沫："朱雀...金鳞......"

三日后，萧景明从护城河暗渠爬出时，正撞上全城缟素。茶摊说书人拍着醒木唾沫横飞："太子殿下昨夜暴毙，说是遭了荧惑冲煞！"他低头看着水中倒影，脸上赫然浮现与裴砚之相同的蛇鳞斑纹，靛蓝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蚀出漠北狼首图腾。

西市布告栏前人群骚动，新贴的皇榜墨迹未干："奉天承运，淑贵妃诞先帝遗腹子，立为储君。"萧景明捏碎袖中玉珏，碎屑割破掌心流出的竟是靛蓝血液。这症状与鬼市人皮灯笼的磷毒如出一辙，他猛然想起那夜翡翠镯女子塞来的冰莲子——此刻正在怀中散发刺骨寒意。

"三公子别来无恙？"翡翠镯声在身后响起。萧景明闪电般扣住来者命门，却在触及对方脉搏时怔住——这分明是己故容妃的独门心法运转轨迹。女子帷帽轻纱被风掀起，眼角泪痣与记忆中的乳母重合，袖中滑出的焦黑木偶却刻着淑贵妃的生辰八字。

"栖凤台地宫还藏着九口青铜椁。"她将染血的冰莲子按进萧景明掌心，莲子突然生根发芽，长出的藤蔓纹路竟与紫宸殿血咒分毫不差，"每口棺里都躺着位'先帝'，您猜朱雀门那口何时现世？"

子夜，萧景明潜入朱雀门戍卫营。粮草库地砖下埋着的二十八宿星盘，正与钦天监失窃的浑天仪部件严丝合扣。当他将靛蓝血珠滴入天枢位凹槽时，整座军营突然塌陷，露出延绵十里的青铜椁群。历代帝王棺椁如众星拱月排列，最深处的水晶棺内，淑贵妃身着皇后冠服，左手捧漠北狼王金印，右手持南诏巫蛊鼎。

"原来您才是罗刹堂主。"萧景明剑指棺中假寐的美人，剑锋触及棺盖时爆出火花——这分明是工部特制的玄铁，"二十年前往漠北和亲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公主。"

淑贵妃睁眼的刹那，朱雀门方向传来震天喊杀声。萧景明怀中诏书突然自燃，火焰在空中凝成血字圣旨，正是紫宸殿梁柱上的巫蛊咒文！叛军阵中升起青铜浑天仪，每个环扣都嵌着皇室宗亲的头骨，最顶端的婴儿颅骨还粘着新鲜胎脂。

地底传来锁链断裂声，整座京城开始倾斜。萧景明在坠落的城墙碎块中望见骇人景象——玄武门地底钻出百丈高的青铜蛇首，每一片蛇鳞都刻着枉死皇子的生辰八字。当他吞下最后一颗冰莲子时，靛蓝血液在经脉中沸腾，胸口的蛇鳞纹竟与蛇首额间图腾产生共鸣。

"是时候了。"翡翠镯女子突然现身虚空，腕间刺青化作流光注入蛇瞳。二十八道星芒从天而降，将蛇首钉死在己成废墟的皇城之上。漫天血雨中，真正的传位诏书从星芒中浮现，玉玺印痕竟是被历代帝王鲜血染红的双头蛇眼——那蛇眼深处，映出镇北王世子被铁链贯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