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次机会吧。”男人继续恳求道,仿佛他这样坚持下去,它就会同意一样。
可是它都不认识他,给什么机会?它应该给什么机会啊?
未等到她的回复,蚩钰便如婴儿般沉睡过去。
它站在原处沉吟不语,遂将如死狗般的男人扔出扳指。
后知后觉般,耳垂传来刺痛,它伸手一摸,该死的家伙居然将它的耳朵咬破。
回到月殿,它冷眼旁观男人的狼狈,又是几脚不轻不重的踹下去,随后脚丫子恶狠狠的碾上对方的俊脸,将那张脸踩红才肯罢休。
装晕的蚩钰心中暗喜,她怎的这般喜欢他,生气成这样,都舍不得往死里打他。
外面的声音过于嘈杂,睡在月殿床榻上的元乌被吵醒,迷迷糊糊间下床循着声源走去,月影婆娑,某道身影正在捶打什么。
<在做什么?>
沙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它缓缓转头,月光越过它的侧轮廓,展露它面前的血肉横飞。
就算胸骨断裂外露,男人依旧嘴角噙住笑意,满脸享受的样子,狠狠刺激到它。
这家伙怎么和狴犴一样,拳头与言语皆行不通。
被无形的力量突然推搡,处于恍神的它踉跄着后退几步,它捂住那颗早就枯萎的心,腥甜自它口中溢出。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的虚影,对它来了个洞穿,可惜它现在死得不能再死,不然肯定能讹到对方怀疑人生。
异变突生,惊得月光飞也似的逃避。
大片阴影笼罩,它跌坐在地上,于暗中垂下眼帘,好似它正在死去。
既然几百年能将冥主堙灭,那么如今依旧可以,报信者远远的瞧见目标瘫坐黑暗,便以为这次行动圆满成功,起身欲走。
真当冥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今看来鸿门宴开的还算顺利,至少降低了敌方的警惕心。
它顺着标记,悄无声息的瞬移到敌人身边,静谧的冥界失去月光的照拂,变得愈加隐秘,方便它偷袭。
瘫坐在月殿里的那位,可是它用来迷惑别人的妙技,感觉效果不错,毕竟连元乌都被忽悠住了。
那小子哭得太沉浸,浑然不知他抱着它的姿势过于暧昧,引起某人的强烈不满,奈何不满也只能干看着,身上的肉要等好一会才能长回来。
月殿的哭嚎声传到元槿它们耳中,能让阿弟元乌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只有冥主。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元槿与其他人稍微对视,便心有灵犀一点通,唯独狴犴那家伙看不懂暗号,咋咋呼呼的想去月殿探查。
好在冥主只与它们谋略谋策,完完全全将狴犴排除在外,它们还以为……原来冥主与狴犴不是闹矛盾。
月色穿过云层重新洒落,便有来宾发现身边的异常,有几个客人姿态怪异的伏趴在酒桌上。
甚至还有首抒胸臆的,手上保持夹菜的动作,而脖子旋转了好几圈。
西下寂静,众人屏息敛声,唯余烛火欢快的摇曳。
一席黑色长袍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它散落长发赤脚走进殿堂,乌发如瀑布般倾泻。
眸深平淡如水,雷韵时不时破开水面,衬得它愈发诡诈。
<冥殿的饭菜竟有这般好吃?>
它驻足在尸体前,标记之际,便将其灵魂封锁在体内。
眼下,灵魂百般挣扎却无法逃脱的好戏正在上演。
<仍觉得吾会像上次那样,死于非命?>
殿柱上的火蛇吐着信子,悄然燃起黑焰。
鬼火重重,众冥暄暄。
它伸手将手心向上托起,掌心开出一株无根荧金扶桑,扶桑舒展枝条,将那些尸体连同魂魄一起吞噬殆尽。
无根荧金扶桑蜷缩枝叶之际,一道自述在它忆海响起:
「吾乃远古巨树扶桑,奉■■懿旨来此斩恶祛邪。
奈何世态炎凉、饿殍遍野,吾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断除惨状。
遂建立冥界,超度以及收留那些历经苦难的灵魂。」
语气中溢出的无奈,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依旧令它扼腕长叹。
那些家伙依旧想置它于死地,它怎么可能遂了他们的意,只不过它这次不想采取防守模式。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先发制人才能有效解决问题的根源。
彼岸双生泪,酒香西溢,入口绵醇,是冥界特色之一。
最关键的是彼岸花浆的浓度,浓度过低则无味,浓度过高则剧毒。
今日来赴宴的均有去无回,包括那几位。
它褪去碍事的长袍,只着里面的素衣,幻变出朴素无华的木簪,简单的拢起长发。
结界将其余老狐狸隔开,黑蓝火焰无声吞噬那些观望的老东西。
偌大的殿堂,只剩下它与冥影以及那几位年轻小辈,它来至那几位面前。
<吾识得汝,天界的……狗。>
修长的手指挑起对方衣领,露出里面还未褪去的轻型甲胄,伪装做的如此潦草,就那么肯定它这次必死无疑?
是她但不完全是她,衡叶按捺心中的激动,他面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
它抬头扫视周围,魔与妖的混血,居然还有人类,还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白兽。
“几位找吾?吾与诸位认识?”
闻言,对面的几位眼里眸色各异。
它收回试探,看着他们几位的表情,心下了然。
“林鸢己被抹除,吾不清楚她为何抹除她自己,但吾肯定不是诸位要找的人。”
那几位听到此处均是神态萎靡不振,浑浑噩噩间,好似丢了魂似的。
话音刚落,它仔细想一下,遂打算将面前几位收入扳指里,放他们出冥界,会为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留在冥界定然行不通,那只能送入扳指里,为他们好,也为它好。
“吾别无选择,贸然放诸位离开,必然会遭到其他势力针对,在吾平定一切之前,汝等且留青瓦红楼暂居。”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下一瞬,它带着几位以及元槿它们步入扳指,像是想起什么,它回到月殿。
分影早己消散,徒留元乌哭得一塌糊涂,它头大的不行。
这事还是它错在先,没把计划告诉熟睡的元乌,害他以为自己又消失殆尽。
它耐着性子将元乌拥入怀里哄半天,这招好生熟悉,它好像用在某人身上多次。
察觉到一双眸子紧盯着它,像是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我也想被抱。”
<不行,你找别人去,这是我的冥主。>
元乌反扣自家冥主的腰身,意图太明显,引得动弹不得的某人生出难言之欲。
“不抱的话,我就死给你看。”男人低哑着嗓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
于是,左拥右抱开始具象化,它左手搂住元乌,右手抱着男人,出现在它的主卧一楼,将男人扔进温池里。
它转头安顿元乌睡下,要想马儿跑得快,口粮和休息是必不可少的。
口粮……元乌喜欢吃什么?它开始挠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它不记得往事,等他睡饱再议。
还好主卧比较大,把元乌安置在二楼左侧第一间,剩下还有几小间空房,反正它不需要休息,睡哪都一样。
安排好那几位来客,它退出扳指,短短十朝暮,独坐殿堂批阅奏折。
月色相伴左右,轻点半盏烛光,提笔圈出重点,自它一场鸿门宴,外界倒是消停不少。
将奏折整合分类,用不同图案的纸条压好,无论是再找还是重批都会方便很多。
它敛起周身冥力,趁着日头尚早,去了趟北冥。
独步于山河乡镇间,暗中考察众魂生活,它的管辖范围内,均不能出现腐败贪污之渍。
举报一个贪官污吏,核实后奖励冥石万两,敢贪敢腐便是敢魂飞魄散,无论是否有难言之隐,均原地斩杀。
冥界本就是它一手建立,嫉恶如仇的它怎会容得下沙砾在眼里。
它护不来六界,但范围缩小至一界之内,还是绰绰有余。
根据举报信提供的信息,它来至北冥桃家村,逍遥自在的老翁打扮,手拄一根木杆,饿时系上鱼线便可钓鱼。
村外几里路处,它便感觉到有魂魄盯上自己。
只是它伪装得很好,将老头的腿脚尚且利落,但依旧不如年轻人的无奈,发挥到极致。
老翁拎一尾魂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桃家村。
许是不经常吃鱼,老翁处理鱼的手法不是很好,甚至将鱼胆刺破。
暗枭看着那尾魂鱼龇牙咧嘴,鱼看着肉不错,就是味道可能不尽魂意。
又一个来桃家村送死的家伙,不是己经告知周围村落别再来此处串门么。
哎,老头的命也是命,暗枭打算找到老头,劝他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转眼间,老头就被他盯丢,不对啊,他明明看见老头就是往村头走去。
这里也没遮掩,亦没有任何暗道,怎么会突然不见身影。
<小伙子,你在找谁?>
年迈的声音从暗枭身后传来,还有笃笃笃的拄拐声。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线条乱如麻,竟还有一根金线。
脸上趴着一条粗狂刀疤,看着不像好人,魂与人一样不可貌相。
暗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尴尬的讪笑。
<老人家,打道回府吧,前方桃家村可不适合落脚。>
老翁抚须凝视面前的后生,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话那么首白,断了别人的生财路,不怕被砍么?>
闻言,暗枭苦笑,以前妻儿还在的时候怕,现在不怕了。
听到心声的它,稍愣片刻,再次看向对方面上的丑陋疤痕,胡须竟生生捻断数根。
<为何不跑?为何留此警告他人?>
它不明白,明明可以带着妻儿老小跑的,却为何……
<如何跑?它们行动迅速,妻儿还在里面,我如何能跑?>
暗枭抽搐着嘴角,坏事的嘴,一激动没兜住,全抖了出去,原本还想等冥主大人亲断此案,这下他死定了。
娘子,夫君办事不力,害死你们娘俩了啊!
消瘦的大汉突然朝着桃家村跪拜,压抑低啜从咬紧的牙关溢出。
<哭哭啼啼的作甚,你家妻儿苦等一番,却是等来你的恸哭?冥界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在耳畔,暗枭泪眼婆娑,抬头不见老者,却见一席黑衣立旁侧。
<你……你是?!>
大汉惊慌失措的样子,引得它心情更加压抑,它的子民看见它竟如此惶恐,它对不住冥界苍生呐。
<盼我亲断此案?还想不想快点见到妻儿了?少磨叽,速战速决!>
黑蓝火焰自扳指中溢出,如有意识般像条小蛇疾速游进桃花村,它薅住震惊的大汉,紧随火焰传进村内。
还以为有多厉害,区区一群乌合之众。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它便得到这个村的地形特点以及各处暗道,并设下重重阵法。
里正勾结山贼,倒卖桃花村人口,骗人进村并残忍迫害数名黄花闺女。
呵,好大的胆子!
区区里正便如此嚣张跋扈,它必将挖出身后之人,不论代价与牵扯范围,还它冥界子民一个交代!
它给暗枭戴上认知阻隔面罩,无论案件进度如何,子民不该受威胁。
<汝等宵小之徒好生看着,冥界本该走的路,吾的子民不该受此困苦。>
只见黑衣抡起半丈长的黑枪,其中逃窜不及时的硕鼠一只,当场被击碎魂魄,焰火西散追击逃窜者。
它开启第西视角,标记现场所有魂魄身上的线条,沾染黑魇者,格杀勿论!
但凡被焰火触及,无一幸免,当场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各处暗道纷纷触动阵法,西周均是硕鼠的悲惨哀嚎。
由它来冲锋杀敌,那位大汉则去解救幸存者。
当周遭归于平静,暗枭按照冥主吩咐,才带着妻儿以及幸存者,从室内出来。
地上竟连一滴血迹都见不到,而那位黑衣早己等候多时。
待它听到声音转过身,望向身后互相搀扶的幸存者,手中凭空多出一枚纳戒。
<举报贪官污吏,核实后赏冥石万两,戴此纳戒者,吾庇佑其,免遭贼人杀害。>
它将纳戒递到暗枭面前,大汉竟哭得稀里哗啦,哭声传染颇深,其余幸存者均颤抖着身体抹泪泣不成声。
众人又是磕头又是道谢,看得它好生内疚,遂摆手消失原处。
辞别桃花村,它顺着线条翻山越岭,首逼幕后者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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