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冷光映着李晚意颤抖的睫毛,她指尖悬在凌墨寒苍白的唇上,距离不过半寸,却像隔着十七年的洪涛。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他胸腔里的磷粉心脏正在进行第七次修复尝试,而她的蓝血样本在培养皿里凝成半透明的蝶形,边缘还泛着未稳定的银光。
“第13次基因配对失败。”老鬼的机械义肢敲击着控制台,金属关节碰撞声在密闭实验室里格外刺耳,“他体内的磷粉结晶己经开始侵蚀主动脉,你确定还要用活体共振疗法?”
李晚意没回头,指尖轻轻碰了下凌墨寒汗湿的额发。他眉骨处有道新添的划伤,是昨夜矿洞坍塌时被碎石划的,此刻正泛着磷火灼烧后的淡青色。“十七年前青川镇的洪水,他能靠我父亲留下的蓝闪蝶吊坠活下来,就说明我们的基因链里有共生密码。”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鬼,把共振仪推过来。”
机械臂将冰凉的电极片贴在凌墨寒胸口时,他突然蹙紧眉头。李晚意立刻按住他躁动的手腕,掌心覆上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里有串细小的疤痕,是少年时为了给她摘悬崖上的蝴蝶兰,被荆棘划破的。“别怕,我在。”她俯身贴近他耳边,后腰的火柴纹身突然发烫,“还记得我们在临时安置点的帐篷里,你用体温给我焐热冻僵的手吗?现在换我给你暖着。”
共振仪启动的嗡鸣声里,李晚意的蓝血顺着输液管缓缓注入凌墨寒的静脉。第一滴血抵达心脏位置时,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炸开细碎的磷光。“晚意……”他想抬手摸她的脸,却被束缚带勒得更紧,“别做傻事,磷火会反噬你的……”
“比起失去你,这点痛算什么?”李晚意按住他挣扎的肩膀,后腰的灼痛己经蔓延到肩胛骨,“你说过要带我去蝴蝶谷看日出的,还说要把我的名字刻在每片花瓣上。这些承诺,难道要让磷火烧成灰烬吗?”
监护仪的波形突然剧烈跳动,凌墨寒的胸腔泛起诡异的蓝光,将他整个人裹成发光的茧。李晚意被那股力量震得后退半步,却看见培养皿里的蝶形血晶突然展翅,扑向医疗舱的观察窗——蓝血与他体内的磷光在玻璃上撞出涟漪,像两尾在水中追逐的鱼。
“是血脉共鸣!”老鬼的义眼亮起红光,“快!他后颈的蝴蝶印记在发烫,那是基因锁解开的征兆!”
李晚意扑回医疗舱前,指尖按在凌墨寒后颈的印记上。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她的指纹与印记的纹路完美重合的瞬间,记忆突然如决堤的洪水:十岁的凌墨寒举着偷藏的巧克力,蹲在避难所的角落给她擦眼泪,说等洪水退了就去后山挖磷粉矿,要做能发光的蝴蝶标本给她;十五岁的他把染血的蓝闪蝶吊坠塞进她书包,说被小混混堵在巷口时,是这吊坠的磷光吓退了他们……
“墨寒,醒醒……”她的眼泪砸在观察窗上,与他渗出的蓝血融在一起,“你看,我们的血能变成发光的蝴蝶,就像你当年画的那样。”
蓝光茧在这时渐渐褪去,凌墨寒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眼。他的瞳孔还泛着淡蓝,却精准地抓住李晚意按在玻璃上的手:“后腰的伤……”
“早好了。”李晚意撒谎时,指尖下意识地蹭过腰间缠着的纱布——那里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滴都在绷带内侧凝成磷火形状的痂。
老鬼突然调出监控画面:“你们还是先关心这个吧。”屏幕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青川镇遗址前,手里举着块生锈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磷火心脏实验基地”的字样。他身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侧脸轮廓与李晚意的二叔惊人地相似。
“他在激活当年的磷粉矿脉。”凌墨寒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起身时踉跄了下,被李晚意及时扶住,“十七年前我父亲留下的矿洞分布图,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为了避难,是给磷火心脏准备的能量源。”
李晚意扶他坐回轮椅,指尖触到他衬衫下凸起的脊椎,那里的磷粉结晶还在隐隐发烫。“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磷火焚心不是毁灭,是重生的钥匙,“难道他想利用矿脉做什么?”
“他要重启破晓计划。”凌墨寒从抽屉里翻出支银色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蔷薇纹,与他养父的家族徽记一模一样,“这是我从矿洞暗格里找到的,里面藏着磷粉共振的频率密码。你二叔当年借走我养父的怀表,根本不是为了研究,是为了匹配矿脉的能量波长。”
李晚意接过怀表时,后腰的纹身突然与表盖的蔷薇纹产生共鸣。表盖自动弹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照片:年轻的二叔和她父亲站在实验室门口,两人手里都捧着装着蓝闪蝶的玻璃罐,罐壁上的磷粉正拼成“共生”两个字。
“他们当年是合作关系?”李晚意的指尖发冷,“那后来为什么反目?”
老鬼突然放大照片角落:“看这里,实验室门牌上的日期——正是你父亲‘意外’去世的前三天。”照片边缘的金属牌刻着2008年7月15日,而她父亲的墓碑上,死亡日期是7月18日。
凌墨寒的指节捏得发白:“我养父说过,你父亲临终前给他打过电话,说‘磷火心脏的秘密不能落在蝴蝶谷之外的人手里’。”他握住李晚意的手按在怀表上,“现在想来,他说的蝴蝶谷,就是指我们两个。”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老鬼指着屏幕大喊:“青川镇的矿脉开始喷发了!磷火己经蔓延到市区边缘!”画面里,冲天的蓝光从地面裂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都燃起幽蓝的火焰,像极了矿洞里那些会燃烧的蓝血。
李晚意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储藏柜翻出张泛黄的地图:“这是十七年前洪水后,我们在避难所画的蝴蝶谷路线图!”地图背面,少年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晚意的秘密基地在矿洞第三岔路,那里的磷粉能治好所有伤口。”
“那不是矿洞,是磷火心脏的共生舱。”凌墨寒突然起身,后腰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我父亲临终前说过,当磷火焚城时,只有血脉共鸣的两个人进入共生舱,才能让矿脉恢复平静。”
李晚意拽住他要往外走的脚步,指尖触到他后背滚烫的皮肤:“你的身体还没好!”
“再等下去,整个城市都会变成磷火炼狱。”凌墨寒转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相信我,就像十七年前你相信我能找到蝴蝶谷那样。”他吻了吻她的发旋,那里还沾着矿洞的磷粉,“这次换我牵着你走,好不好?”
越野车在布满裂痕的公路上疾驰,窗外的磷火己经烧到街心公园。李晚意看着凌墨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却稳如磐石,突然想起昨夜在矿洞,他用身体替她挡住坠落的岩石,后背被磷火燎出大片焦痕,却还笑着说“这点伤,比不上你后腰的纹身疼”。
“在想什么?”凌墨寒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
“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李晚意望着窗外掠过的废墟,那些断壁残垣上还留着洪水冲刷的痕迹,“你背着我蹚过齐腰深的水,说等水退了就教我游泳,结果自己先在浅水区摔了个屁股墩。”
凌墨寒的喉间溢出低笑,侧过脸时,阳光透过他发间的磷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后来你偷了隔壁张奶奶的红糖,说要给我补补。结果我们两个都被追得跑丢了鞋。”
说话间,越野车突然剧烈颠簸。凌墨寒猛打方向盘,堪堪避开从地面裂开的磷火缝隙。缝隙里涌出的蓝光中,飘着张被烧焦的纸,上面还能辨认出“破晓计划最终阶段”的字样。
青川镇遗址己经被磷火包围,当年的临时安置点只剩下断墙。李晚意跟着凌墨寒钻进隐藏在石碑后的矿洞入口,石壁上还留着他们年少时刻的歪扭蝴蝶,翅膀被岁月磨得光滑,却在磷火映照下泛着微光。
“就在前面。”凌墨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扶着石壁的手留下淡蓝的磷光印记,“共生舱需要两个人的血同时激活。”
李晚意突然停在岔路口,看着左边石壁上的涂鸦——那是她画的蓝闪蝶,翅膀上用木炭写着“晚意”,旁边是凌墨寒补画的另一半翅膀,刻着“墨寒”。记忆如潮水涌来:少年举着燃烧的树枝照亮岩壁,说等找到真正的蝴蝶谷,要把这两个字刻在最亮的磷石上。
“发什么呆?”凌墨寒回头时,正看见她抬手抚摸那些字迹,后腰的绷带己经被血浸透,“我都说了你的伤……”
李晚意突然踮脚吻住他的唇,磷粉的微苦混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在舌尖绽开奇异的暖意。她的手穿过他汗湿的发,按住他后颈的蝴蝶印记:“凌墨寒,我好像……一首都在等你。”
凌墨寒的身体僵了瞬,随即收紧手臂把她揉进怀里。他的吻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从唇角蔓延到耳垂,在她发烫的皮肤上留下细碎的印记:“我知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用铁丝缠好的蓝闪蝶标本,翅膀己经残缺,却被小心地粘在硬纸板上,“不然我怎么会把这个带在身上十七年。”
共生舱隐藏在矿洞最深处,像块巨大的磷石被掏空,内壁布满发光的脉络,像极了放大的心脏。凌墨寒割开掌心,将血滴在舱门的凹槽里,李晚意立刻跟着照做——两滴血在凹槽里相融,瞬间化作发光的蝴蝶,沿着脉络爬向舱门中央的钥匙孔。
“等矿脉稳定,我们就去蝴蝶谷。”凌墨寒替她擦掉嘴角的血迹,指尖抚过她后腰渗出的血痕,“我己经托老鬼在那里种满了你喜欢的蓝闪蝶花田。”
舱门缓缓打开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掌声。李晚意转身,看见二叔站在矿洞入口,手里举着那枚蔷薇纹怀表,表盖敞开着,与共生舱的脉络产生共鸣般的闪烁。
“真是感人的重逢。”二叔的笑里带着诡异的温柔,“可惜,你们只能在这里做最后的告别了。”他按下怀表侧面的按钮,整个矿洞突然剧烈震动,“共生舱启动的同时,也是矿脉坍塌的开始。我要让你们和磷火心脏一起,永远封存在这里。”
凌墨寒立刻将李晚意推进共生舱,自己却被突然坠落的岩石挡住去路。“晚意,启动舱门!”他的声音被轰鸣声吞没,后背被落石砸中,喷出的蓝血在半空中凝成发光的雾,“记住,磷火心脏燃烧时,要想着最爱的人……”
李晚意扑到舱门前,看着他被不断坠落的碎石掩埋,手指却在颤抖着找不到关闭舱门的按钮。二叔的笑声越来越近,怀表的光芒让她后腰的纹身剧痛难忍,而凌墨寒最后望向她的眼神,像十七年前洪水中那样,写满了“别怕”。
舱门开始自动关闭,李晚意绝望地拍打着舱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墨寒的身影被磷火吞没。在彻底隔绝外界的前一秒,她听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李晚意,我爱你——”
共生舱的脉络突然全部亮起,将她包裹在温暖的蓝光里。李晚意的意识渐渐模糊,后腰的纹身与舱壁的脉络产生完美的共振,而在她失去知觉前,指尖似乎触到了片温热的皮肤,带着熟悉的磷火温度——那是凌墨寒的手,正穿过坍塌的缝隙,紧紧握住了她的。
矿洞外,老鬼站在悬崖边看着青川镇的方向。那里的磷火正在渐渐平息,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传来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老鬼,准备好医疗设备……我们可能,需要点帮助。”
老鬼猛地抬头,看见磷火散尽的山谷间,两只蓝闪蝶正迎着朝阳飞舞,翅膀上的磷粉拼出半句话:当血脉与爱意共振,磷火焚尽的地方……
而在共生舱内部,李晚意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凌墨寒怀里。他的后背还在渗血,却用体温替她挡住舱壁的凉意。两人交握的手被发光的脉络缠绕,在舱底拼出完整的蝴蝶形状,翅膀上的字迹在磷光中渐渐清晰——那是他们年少时刻在石壁上的名字,终于在此刻,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紧紧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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