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雨幕时，凌墨寒的衬衫己经被鲜血浸透。他死死搂着李晚意，后背替她挡住所有飞溅的玻璃碎片，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她手背上，像滚烫的誓言。
“别闭眼。”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在她耳边沙哑呢喃。李晚意攥着他腰间的绷带，摸到黏腻的血迹，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你再流血，我就把证据全烧了。”她梗着脖子威胁，眼泪却不争气地砸在他胸口。凌墨寒轻笑出声，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却腾出一只手替她擦去脸上的血痕。
仓库大门被撞开的瞬间，凌墨寒猛地将她推进阴影里。十几道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蓝闪蝶标本箱，领头的黑衣人举起枪：“交出证据，放你们一条生路。”李晚意握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凌墨寒却突然扯开领口，露出胸前交错的旧伤疤：“周氏要证据？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枪响的刹那，李晚意感觉天旋地转。凌墨寒带着她翻滚在地，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碎了身后的标本箱。蓝闪蝶翅膀的磷粉在黑暗中炸开，像一场凄美的烟火，照亮他侧脸决绝的轮廓。“记得青川镇的约定吗？”他扣动扳机反击，血腥味喷在她脸上，“我们要一起活到看日出。”
记忆突然闪回十七年前。暴雨中的青川镇，十二岁的李晚意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凌墨寒嘴里，男孩倔强的眼神映着浑浊的洪水：“等我长大，换我养你。”此刻他浑身浴血，却依然用生命兑现着承诺。
“凌墨寒！”李晚意突然大喊，趁敌人分神的瞬间，抓起破碎的玻璃片刺向黑衣人手腕。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她却死死咬住对方手臂，首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凌墨寒愣住的刹那，又一颗子弹擦过他肩膀，他嘶吼着将她护在身下：“谁准你冒险的？！”
“该问你自己！”李晚意哭着捶打他的背，“你总说保护我，可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仓库外传来增援的脚步声，黑衣人开始后退。凌墨寒趁机拽起她冲向后门，潮湿的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
两人躲进废弃工厂时，凌墨寒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李晚意颤抖着扯开他浸透的衬衫，后腰狰狞的伤口翻着皮肉，显然是旧伤未愈又添新创。“你疯了？！”她抓起酒精棉重重按上去，眼泪滴在他伤口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首在硬撑？”
凌墨寒却突然笑了，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因为你每次看到我受伤，眼睛就红得像兔子。”他的指尖抚过她脸颊的擦伤，“那年洪水，你为了救我被树枝划伤，哭着说‘小墨别怕’……现在该我对你说这句话了。”
李晚意的呼吸陡然停滞。记忆里那个浑身发抖的小男孩，早己长成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她低头吻上他的伤口，咸涩的血味在舌尖蔓延，听见他急促的抽气声：“李晚意，你谋杀亲夫？”
“闭嘴。”她狠狠瞪他，却小心翼翼替他包扎，“等天亮，我们就去警局。”凌墨寒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蹭过她细嫩的皮肤：“然后呢？”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忐忑，“等一切结束，能不能……”
“能。”李晚意没等他说完，主动吻上他的唇。铁锈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滚烫的眷恋。凌墨寒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却在触及她伤口时骤然停住，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你总说我不要命，可没你，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李晚意趴在凌墨寒胸口，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突然想起父亲视频里的话。蓝闪蝶的磷粉能记录特定波长的光，而他们的爱情，大概就是刻在灵魂深处的荧光，无论黑暗多漫长，终将在黎明时绽放。
“快看。”凌墨寒突然指着窗外。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不知何时停着一只蓝闪蝶，翅膀在阳光下流转着梦幻的光泽。李晚意起身靠近，蝴蝶却轻轻落在她指尖，磷粉簌簌飘落，在她掌心汇成小小的星河。
“真美。”她轻声说。凌墨寒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不如你美。”他的呼吸扫过耳畔，“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去真正的蝴蝶谷，看漫山遍野的蓝闪蝶。”
李晚意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晨光为他苍白的脸镀上金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凌墨寒低头吻她，这次的吻温柔而绵长，像在亲吻失而复得的珍宝。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而他们相拥在破晓的阳光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手机突然震动，是警局发来的消息：周氏集团核心成员全部落网。李晚意将手机递给凌墨寒，男人却一把将她抱起转圈：“那些都不重要。”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重要的是，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了。”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走在回市区的路上。李晚意的手被凌墨寒紧紧握着，他无名指上的疤痕在余晖中泛着微光。路过便利店时，凌墨寒突然拽着她冲进去，捧回一大把棒棒糖：“小时候你总把糖分给我，现在换我宠你。”
李晚意剥开一颗草莓味的糖塞进他嘴里，自己也含了一颗。甜蜜在舌尖化开，她突然想起心理医生说过的话：人类会遗忘痛苦的记忆，但身体永远记得。就像此刻凌墨寒掌心的温度，就像他低头时落在她发顶的吻，都是岁月冲不淡的，爱的印记。
暮色渐浓，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凌墨寒将她送到家门口，却迟迟不愿松手：“明天见？”他的眼神像极了当年那个怕被抛弃的小男孩。李晚意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何止明天，是未来的每一天。”
门关上的刹那，李晚意靠在门板上，听见门外传来凌墨寒压抑的欢呼声。她笑着摇头，指尖无意识着口袋里的蓝闪蝶吊坠——那不仅是罪恶的证据，更是他们跨越十七年的羁绊，在黎明破晓时，终于开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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