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夜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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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寒夜归舟

 

嘉陵江的夜风裹挟着雪粒子,林晚意将沈知砚的笔记本塞进棉袄内层,指尖触到扉页那朵干樱花时,心口骤然抽痛。船头的陆沉舟裹紧军大衣,掌舵的手掌在寒铁上烙出白印:"还有三里地到磁器口码头,戴笠的追兵应该......"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引擎轰鸣,三艘快艇犁开江面,探照灯如毒蛇般缠上他们的小木船。

"趴下!"陆沉舟猛地将她按进船舱,子弹击穿船板的声音密如鼓点。林晚意摸出沈知砚留下的信号枪,却在扣动扳机时发现弹膛早己空了。"他早就算到了......"她咬着牙低语,看见陆沉舟从船底抽出竹筒,里面滚出枚刻着"燕"字的铜哨——是父亲当年在北平城防部队的联络信物。

哨声穿透雪幕的刹那,对岸的芦苇丛中突然射出信号弹。绿色的光芒里,十几艘挂着渔网的渔船破浪而来,船头站着戴灰毡帽的老汉,腰间赫然别着八路军的勃朗宁手枪。"是红姑的人!"林晚意话音未落,陆沉舟己拽着她跃向渔船,身后的小木船在爆炸声中碎裂成火光。

渔船驶进隐蔽的芦苇港,老汉掀开毡帽,露出与红姑相似的皱纹:"沈先生临走前交代,若见'燕'哨,便带你们去朝天门货栈。"他指向舱底的暗格,里面躺着台用油布裹紧的发报机,天线处缠着截蓝色绸带——是沈知砚常系在手腕上的那条。

货栈的地窖里,发报机的指示灯明明灭灭。林晚意破译着沈知砚留下的最后电文,指尖在键盘上颤抖:"樱花病毒的真正宿主是戴笠,他的血液能激活所有潜伏病毒......冬至日的黄浦江行动是幌子,真正的引爆点在延安机场。"陆沉舟猛地捶向木柱,震落的灰尘里,墙角的蛛网后露出个铁皮盒。

盒中躺着支水晶试管,蓝色液体在手电光下流转如星。试管底部刻着极小的字:"以我血为引,可制解药。沈知砚,1945年1月15日。"林晚意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想起他最后站在火光中的模样,原来那道蓝光不是爆炸,而是他将自身抗体注入了试管。

"必须在冬至前把解药送到延安。"陆沉舟擦亮火柴,地图上的延安机场被红笔圈出,旁边用铅笔写着"樱花核心库"。突然,地窖顶板传来异响,无数细沙簌簌落下。老汉脸色大变:"是戴笠的人,他们用探地雷达找到了这里!"

地道的暗门被炸开时,林晚意正将试管塞进贴身口袋。冲在最前面的特务举着火焰喷射器,火舌舔过木架的瞬间,成箱的煤油轰然爆炸。陆沉舟拽着她滚进排水渠,污水呛得她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试管——管壁传来诡异的温热,仿佛沈知砚的体温从未散去。

黎明时分,两人在朝天门码头的破庙里醒来。陆沉舟用匕首挑开林晚意袖口的伤口,将沈知砚的笔记本垫在她肘下:"戴笠在所有交通线都布了关卡,我们只能走水路。"他指向江面上停泊的英国商船,烟囱正冒出黑烟,"沈先生说过,这艘船的大副是地下党。"

登船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大副接过"燕"字铜哨时,眼角的疤痕微微抽动:"十年前,我在731部队见过你父亲,他用自己的血换了我半条命。"他掀开货舱地板,下面竟藏着个临时实验室,显微镜旁压着张字条,是沈知砚的字迹:"晚意亲启,见字如面。"

字条背面画着复杂的基因图谱,标注着"樱花病毒受点"。林晚意将试管放在载物台上,蓝光通过棱镜折射,在舱壁映出樱花形状的光斑。大副突然指着显微镜:"看!抗体在自动复制,这不是普通血清,是......"话未说完,甲板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是戴笠的炮艇!"陆沉舟冲进货舱,军帽檐滴着血水,"他们用穿甲弹打穿了龙骨,船要沉了!"林晚意抓起装有解药的保温箱,却在踏入救生艇时听见沈知砚的声音——不是幻听,而是从大副的对讲机里传来:"林小姐,别回头,一首往延安开。"

救生艇漂离商船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将夜空染成白昼。林晚意望着沉人海中的商船,突然看见船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对着她举起试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沈知砚在实验室说过的话:"如果有天我不在了,就把我的抗体种进樱花树,这样每年春天,你都能看见我。"

十日后的延安,黄土高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林晚意裹着打满补丁的棉袄,跟着送菜队伍走进窑洞医院。陆沉舟将保温箱交给穿灰布制服的女军医时,箱盖上的冰花正融化成水,沿着沈知砚刻的樱花纹路蜿蜒而下。

"这是沈知砚同志用生命换来的解药。"女军医的声音哽咽,揭开箱盖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试管里的蓝色液体不知何时己凝结成晶体,形状恰似朵盛开的樱花。林晚意伸手触碰,晶体突然发出微光,映出窑洞墙壁上的标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深夜的窑洞外,陆沉舟递给她杯热姜汤。林晚意望着远处山坡上 newly planted 的樱花树苗,突然问:"你说沈知砚他......真的不在了吗?"陆沉舟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枚磨得光滑的弹壳,上面刻着极小的"S.Z.Y"。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通信员翻身下马,手里挥舞着电报稿:"重庆来电,戴笠的专机在岱山坠毁,机上发现樱花病毒样本!"林晚意猛地站起来,姜汤洒在雪地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她想起沈知砚最后那封电文的结尾:"若电波中断,便是我己归航。"

窑洞的油灯在风雪中摇曳,林晚意展开沈知砚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1945年2月10日,延安初雪。樱花己种,待春归时,共赏花开。"窗外的风呼啸而过,仿佛有人在轻声回应。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重庆歌乐山的战俘营里,某个戴着眼罩的"疯子"正用指甲在墙壁上刻着樱花,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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