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缚

红烛在穿堂风里诡异地扭曲，林晚意望着铜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嫁衣上冰冷的金线勒进锁骨，渗出细密血珠。三天前父亲被拖进囚车时，铁链刮擦青石板的声响还在耳膜深处震颤，那句"活下去才能救爹"混着飞溅的血沫，此刻正顺着她的喉管往下坠。她死死攥住嫁衣，指甲缝里还嵌着沈知砚塞纸条时的温度，那张小楷写着"等我"的信笺，早己被冷汗浸成半透明的尸骸。

雕花木门轰然洞开，陆沉舟带着满襟风雪撞进来。他军装上的铜扣泛着冷光，腰间枪柄缠着暗红布条——那分明是战场带回的血迹。喜娘踉跄着退出门外，门板合上的瞬间，林晚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怕我？"陆沉舟喉结滚动，硝烟混着铁锈味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他突然扯开她的头纱，凤冠上的珍珠流苏哗啦啦坠地，在寂静中炸开清脆的绝望。

"陆少帅既知答案，何必多问。"林晚意别开脸，烛光在她眼底碎成锋利的冰碴。梳妆台上的龙凤烛突然爆出灯花，蜡泪汹涌地砸在案头，将婚书边缘烫出焦黑的洞。

陆沉舟的长指掐住她下颌，指腹的枪茧磨得皮肤生疼。林晚意被迫仰起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猩红——那是战场绞杀才会有的杀意。"从今日起，你是我的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唇上，"但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沈知砚的诊所，我能让它在十分钟内变成废墟。"

林晚意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信，信笺上用血画着燃烧的十字架，正是沈知砚诊所的模样。"你敢！"她奋力挣扎，凤钗应声而落，锋利的簪头擦过陆沉舟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我敢。"陆沉舟舔去嘴角血珠，突然发出低沉的笑。他扯开军装领口，露出心口狰狞的弹痕，"这颗子弹，是为了保护你的沈医生挡的。"他将一叠文件甩在桌上，照片里父亲被拷打的惨状刺得林晚意眼前发黑，"看看这些证据，你父亲贪污的账本，还有......"他俯身咬住她耳垂，"你母亲当年惨死的真相。"

窗外惊雷炸响，林晚意感觉天旋地转。陆沉舟掏出翡翠镯子，碧色在闪电中泛着诡异的光。"戴上。"他强行将镯子套上她手腕，金属冷得像蛇信子，"明日陪我出席晚宴，要是敢露出半点不情愿——"他突然扯开她的衣襟，在雪白肌肤上狠狠咬下齿痕，"我就把沈知砚的尸体，喂给黄浦江的鲨鱼。"

剧痛让林晚意眼前炸开白光，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陆沉舟松开她时，她看见自己映在铜镜里的模样——凤冠歪斜，嫁衣凌乱，脖颈处蜿蜒的血痕像条即将绞杀她的毒蛇。而那个罪魁祸首正慢条斯理地整理军装，腰间的枪柄上，暗红布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门重重关上的刹那，林晚意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她摸出袖中残破的纸条，沈知砚的字迹早己晕染成模糊的墨团。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满地狼藉的珠翠，将这个本该喜庆的洞房花烛夜，浇铸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