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深冬裹着刺骨的湿冷，法租界的梧桐树上结满冰棱。林晚意裹紧沈知砚的白大褂，站在诊所二楼的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陆沉舟与日军少佐激烈争执的身影。少佐手中的武士刀寒光一闪，几乎要划开陆沉舟的脸，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反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军装袖口滴落。
"他们又在演苦肉计？"沈知砚戴着橡胶手套调配血清，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冰冷。他转头时，林晚意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乌青——为了破解毒气弹配方，他己经连续三天不眠不休。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林晚意冲到阳台，看见陆沉舟被摔在咖啡厅的玻璃橱窗上，防弹玻璃应声而裂。少佐的军靴狠狠踩在他胸口，陆沉舟却突然笑了，嘴角的血沫溅在少佐锃亮的皮靴上："想要布防图？先杀了我！"
"够了！"林晚意抓起沈知砚准备的麻醉枪冲下楼。她扣动扳机的瞬间，陆沉舟猛地偏头，麻醉针擦着少佐的耳际飞过。混乱中，沈知砚不知何时出现在街角，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引爆器——那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只要日军少佐进入指定区域，就能摧毁地下军火库。
然而变故突生。少佐的副官突然从背后掏出枪，对准林晚意的方向。陆沉舟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子弹穿透他的左肩。剧痛让他闷哼出声，却仍死死攥住少佐的手腕，给沈知砚争取时间。
"按计划行事！"沈知砚的吼声穿透硝烟。林晚意咬着牙举起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拍下了少佐怀中的机密文件。日军士兵的枪响同时响起，沈知砚灵活地穿梭在街道间，将引爆器的导线连接到下水道的煤气管道上。
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整个法租界都在震颤。林晚意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陆沉舟染血的身影朝她扑来。他用身体护住她的瞬间，身后的建筑轰然倒塌。尘埃落定后，沈知砚浑身是血地扒开碎石："陆沉舟！林晚意！"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时，沈知砚瘫坐在长椅上。他颤抖着拆开染血的衬衫，露出胸口被弹片擦伤的痕迹——那是为了引开追兵时留下的。护士递来沾血的相机，他立刻冲进暗房，却在冲洗照片时瞳孔骤缩：少佐怀中的文件，竟是他们伪造的诱饵。
"不好！"沈知砚抓起医药箱冲向陆沉舟的病房，"我们中计了！日军真正的目标是......"话未说完，走廊尽头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医院开始摇晃。林晚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攥着染血的床单，指节发白："是红十字会的血清库，那里存着对抗毒气弹的关键药剂！"
三人冒着浓烟冲出医院时，天空己被火光染成暗红色。血清库方向腾起巨大的蘑菇云，日军的轰炸机在头顶盘旋。陆沉舟不顾护士阻拦，扯掉吊瓶冲上车："沈知砚，你带晚意去安全区！我去拦截日军车队！"
"闭嘴！"沈知砚罕见地发怒，他将绷带缠在陆沉舟流血的肩膀上，"你现在连枪都拿不稳！"他转头看向林晚意，目光坚定，"还记得我们在仓库里的约定吗？三个圆圈，缺一不可。"
深夜的废墟中，三人沿着下水道摸索前进。林晚意举着油灯，照亮墙壁上日军留下的标记；沈知砚背着装满急救药品的背包，不时停下为陆沉舟处理伤口；陆沉舟握着枪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观察西周。当他们终于抵达血清库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库门被炸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用鲜血画着个扭曲的"死"字。
"是内鬼。"陆沉舟蹲下身，指尖沾起尚未干涸的血迹，"能接触到行动计划的，只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沈知砚同时转头看向林晚意。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父亲的老友来诊所探望时，曾不经意间问起血清库的位置。
"我去确认。"林晚意转身要走，却被陆沉舟拽住手腕："太危险了！"他的掌心滚烫，"如果真是背叛，你这是去送死！"沈知砚默默掏出注射器，将镇静剂注入陆沉舟体内："我陪她去。你留在这里恢复体力，等我们的信号。"
暴雨在黎明前倾盆而下。林晚意和沈知砚潜入老城区的老宅时，屋里飘着诡异的檀香。父亲的老友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瓶血清，旁边站着荷枪实弹的日军。"晚意啊，"老人叹了口气，"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乱世，只有投靠强者才能活下去。"
沈知砚悄悄将微型炸弹塞进林晚意掌心，压低声音："数到三，往东南角跑。"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导火索，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然而日军显然早有准备，老人拍了拍手，十几个士兵从暗处涌出，枪口对准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屋顶突然炸开个大洞。陆沉舟持枪跃下，军装被雨水浇透，却依旧威风凛凛："放开他们！"他的身后，是临时召集的陆家军，坦克的轰鸣声震得地面颤抖。日军见状，立刻将血清瓶举过头顶："敢动一下，这些宝贝就全碎了！"
林晚意突然举起炸弹，冷笑："你们以为这些血清真能制出毒气弹？"她看向沈知砚，后者会意地点头，"沈医生早就改良了配方，现在这些，不过是普通的生理盐水。"日军少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恼羞成怒地扣动扳机。
枪响的瞬间，三个身影同时而动。陆沉舟扑向林晚意，替她挡下子弹；沈知砚甩出手术刀，精准地割断日军的手腕；林晚意趁机将炸弹扔进血清堆，爆炸声混着雨声响起。硝烟中，三人背靠背站着，陆沉舟的血染红了林晚意的裙摆，沈知砚的白大褂被弹片撕成布条，却都露出释然的笑容。
当朝阳升起时，废墟上只剩下零星的火光。林晚意跪在昏迷的陆沉舟身边，替他包扎新添的伤口。沈知砚翻找着废墟中的医疗用品，突然举起个铁皮盒："找到了！真正的血清！"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彻底摧毁毒气弹计划！"
远处，黄浦江的浪涛声隐约传来。林晚意握着陆沉舟的手，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沈知砚将血清小心地放进医药箱，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三个曾被命运捉弄的人，在这场血与火的考验中，终于将彼此的生命紧紧熔铸在一起，而等待他们的，是更残酷也更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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