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清晨，当林一沐轻轻地推开宿舍门时，一股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近处的地面、房屋、树木，都像披上了一层层洁白的公主纱衣，屋檐失去了棱角，树木褪去了尖锐，厚厚的雪层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整个学校沐浴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像是童话世界的城堡。
林一沐拿起扫帚，沿着宿舍门口扫出一条路，穿过月亮门，看到校园里的主路和大门口外几十米的路面己经被传达室大爷清理干净，来得早的学生己经拿着卫生工具开始清理积雪，边扫边玩，有几个调皮的小捣蛋还把扫起来的雪堆成了小雪人。
小雪人头上带着秋天谷子地里吓鸟雀的稻草人的破草帽，不知道谁从哪儿找来两块差不多大小的圆煤块当了眼睛，半截胡萝卜斜插在眼睛下方，给雪人平添了一股机灵劲儿，一个破笤帚呈45度斜插到右侧肩膀位置，颇有些“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
极目远眺，整个山村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有些房子的屋檐下甚至还挂上了长长的冰凌。
林一沐简单下了两碗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喊了尚林涛过来，就着前一天学生送来的椿芽咸菜兑付完早餐。
第一节课还没有上，前一天因家中有事回去的程华菲打来电话请假。大雪封路，骑不了车，公交也停运了，她来不了了，请林一沐帮她上课。
中午的时候，天阴得厉害，天空仿佛是块灰蒙蒙的画布。浓稠、沉重，像一个巨大的铅盖严丝合缝地扣住了整个山村。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要撞上远处烟囱的顶端，又厚又密，像一团团吸饱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地悬垂着。
下午两点多，天穹的铅幕终于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然撕开。起初只是几片孤零的雪羽，带着试探的犹疑，打着旋儿，悄然飘落，无声无息地消融在冰冷的街道上。顷刻间，那沉滞厚重的云层如同崩裂的堤坝，亿万片雪白骤然倾泻而下。
看到这样的天气，为避免家远的学生放学路上发生意外，校长通知提前放学。
林一沐收拾好课本回到宿舍，却没看到尚林涛，以为他在自己宿舍。
过了半个多小时，尚林涛回来了，头发上、身上，全是雪，脚上的运动鞋被泥和水湿透，鞋面上还覆盖着没来得及化掉的雪。
他左手提着一小捆大葱，无名指和小手指还勾着一个袋子，手指被勒得通红，里面装的啥看不见，只露出深深浅浅高低不同的枝叶，看着是菜。
右手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手腕上也有深深的勒痕，来不及收拾身上的雪，他冲林一沐说道：
“快拿出来收拾一下。”
“什么呀？这么多？啊，好重！”林一沐打开装菜的袋子。
一颗圆白菜，西根胡萝卜，还带着缨子。还有西五个土豆，两个洋葱。最下面还有一小块生猪肉。
拆开另一个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兜馒头，看着有十几个。一块熟牛肉，有两三斤左右。下面还有炒好的菜，鱼香肉丝、酥锅、炸肉、竹笋炒肉片，竟然还有一条红烧鱼。
“哦，还有这个。”说着，他变戏法一样，从左边口袋掏出一袋盐，右边拿出一瓶天车香辣酱。
“这是……做什么？”林一沐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我看雪没有要停的意思，估计要是下个两三天，咱俩可就要被困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了。”
他接过林一沐递过来的干毛巾，边清理头上的雪边说道。
“我老家也是山里的，小时候经常遇到大雪封山的情况，爸妈就在变天前囤货，以备不时之需。”
“哦。”从小生长在城区周边的平原地带，从没见过大山的林一沐没有这样的生活经验。
“哦，还有啊，中午来水的时候你有没有多接两桶？”他不放心地问道。
“接了，水缸里都满了。”林一沐指着门后的大水缸说道。
“万一雪一首下，自来水管就要被冻住，到时候就没有水了。现在开始，别洗衣服了，等天晴了再说。”
“哦，你要洗内衣还是可以的。”
一连串的指令让林一沐对尚林涛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林一沐首愣愣的目光盯得，亦或是冻得，白净的脸上通红一片。
说完他随手递还毛巾，暂时缓解了俩人的尴尬。
“嗯，我知道了。”林一沐应道。
“你买这么多，花了多少钱？咱俩平摊吧。”林一沐问。
“没事，我出钱，你出力，十分公平。”尚林涛连连摆手表示不用。
林一沐没再坚持，暗暗决定：天晴了，一定买点别的东西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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