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笼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铁栓滑落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只白头鹰站在笼子口，先是定定地看了几秒，在确认眼前的世界是否安全，才缓缓地抬起爪子，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它体型很大，羽毛在阳光下泛着沉静的银光，眼神依旧犀利却不再浮躁。
它没有立刻展翅飞走，而是停在草地中央，微微张开翅膀，似乎在试探这片久违的自由气流。
孟闲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它会迫不及待地冲向天空，毕竟它己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他蹲下身，慢慢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它的头顶。
鹰没有闪躲，甚至像一只驯顺的猛兽，微微低头，眼睛微眯，带着一种隐秘的依恋。
“怎么了？”孟闲轻声问它，声音带着一丝哄小孩的温柔，“不是最喜欢飞的吗？”
姜寂雪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睁大眼睛看着那只猛禽，眼里满是惊奇与羡慕。
“哥哥，”她轻声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孟闲偏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一扬，笑得温柔：“来，试试。”
姜寂雪走近了两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鹰。她蹲下，伸出手，在空气中停顿了片刻，才慢慢地贴近鹰的头。
指尖终于触碰到那一片柔软的羽毛，热乎乎的，带着生命的律动。
鹰没有排斥，反而很安静地站着，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姜寂雪眼睛一亮，唇角也带上了笑意，胆子似乎也大了一些，顺着脖颈往它的背部抚摸而去。
可她刚碰到背上的羽毛，鹰忽然像被什么刺激到似的猛地转身，尖喙带风，朝她的手啄了过来！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下。
“小心！”
孟闲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姜寂雪的手腕，往后一带，将她整个人护到自己身后。鹰的喙只擦过她的指尖，并没有真的伤到她，但那一下，确实够吓人的。
姜寂雪吓了一跳，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孟闲的手臂，眼睛怔怔地望着那只白头鹰，而后者己经恢复了平静，站在原地，一副英姿勃勃的骄傲模样。
孟闲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那只手太小了，像春天刚发芽的柳枝一样柔软，皮肤温热细嫩，像一碰就会化开。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松开了手。
“没事吧？”他语气里多了一点克制，像怕自己的情绪也跟着脱缰。
姜寂雪抬起头，脸颊微红，声音有点小：“没……没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在发烫，像是刚被烈阳烤过。
孟闲也不敢再看她，只是转身安抚那只不安分的猛禽，轻轻地抚了抚它翅膀下的羽毛：“你啊，还是这么暴脾气。”
姜寂雪站在原地，偷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自己被他抓住过的手。
风从她身边吹过，卷起一缕头发，吹乱了她心头的悸动。
她想——哥哥其实也不是那么把她当妹妹吧？
至少，刚刚她觉得他有点不自然。
姜寂雪正蹲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准备再次尝试驯服那只骄傲的白头鹰。
“乖。别动啊。”她小声说着，语气轻柔，像是在哄一只脾气古怪的猫。阳光斜斜地洒在她身上，肩膀上的细发泛着微光，整个人像是融在了一幅静谧的画里。
可就在她刚伸出手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叮”的一声亮了。
一瞬间，那种柔和的氛围被打断。
孟闲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她，注意力都还在鹰身上。但听见那一声提示音后，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朝她身边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恰巧看见了姜寂雪手机屏幕亮起，跳出几个对话框通知。
他怔了一下，本能地收回了目光。
他不该看——他知道，那是姜寂雪的私人空间，是她的自由和隐私。
姜寂雪看了眼屏幕，似乎有些不想他看见，微微靠后了一点，开始回复消息。
孟闲不免想，是谁呢？谁在给她发消息？
姜寂雪微微低头扫了一眼屏幕，手指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往后挪了挪，动作看起来平静，实则有种细微的遮挡意味。
她没有抬头看孟闲，眼睫垂着，点开信息开始回复。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她并不打算让孟闲看到具体内容。
孟闲站在她一旁，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却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低头的样子，脑子里却冒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愿深想的问题：
是谁？
是谁，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
是谁，能让她的注意力一下子从他和这只鹰身上移开？
他不是没意识到，姜寂雪长得漂亮，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与明媚混合的气质，确实容易招人喜欢。
可这一刻，那种“她可能也被别人喜欢着”的念头，却像根细刺，扎得他心里隐隐泛痒。
姜寂雪回复完了消息，才慢悠悠地将手机锁屏，然后收进了包里。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身，拍了拍裙角上的灰，扭头看了他一眼。
孟闲神色不变，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了一点随意中藏着的试探：“是有什么事吗？”
姜寂雪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会问，轻轻摇头，说：“没什么，朋友找我问点事情。”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继续蹲下身逗那只鹰。
可孟闲心里却没法像她一样轻描淡写地掠过。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他想，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跟谁聊天，跟谁来往，根本不该由他管。
可偏偏就是这么点事，搅得他心里像被什么攥着似的，说不上疼，却难以忽略。
他盯着姜寂雪柔顺地垂在脖颈处的发丝，听着她轻轻和鹰说话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失控了。
或者，不只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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