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寂雪不是没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在孟闲面前可能还只是个妹妹，是个偶尔被照顾、带着玩的小姑娘。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种沈璐和他提起的事情，属于过去，也代表一种她无法参与的过去。
她有些失落，却又不想显得小气，只轻轻捏了捏指尖。
——要是自己也能和孟哥哥有那样的“从小一起长大”的记忆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孟闲。
而就在这时，孟闲的目光也刚好看向她。
他像是察觉到她站在一旁没说话，眉眼一动，声音便温了几分：“寂雪，过来，我介绍一下。”
姜寂雪心里一动，立刻走了过去——背挺得笔首，唇角带着小小的笑容。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大方——她是来“参观猛禽训练”的人，不是来吃醋的。
可她心里却忍不住悄悄想：孟哥哥，会不会注意到她刚刚那一点小小的不安？
孟闲指了指身边的沈璐，轻声道：“这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也是玩伴。很久没见了。”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看上去挺自然，可姜寂雪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那句“很久没见了”说得格外温柔，就像是某段记忆被不经意地翻了出来，落了灰的角落泛起了光。
沈璐笑着打量姜寂雪，眼里带着几分好奇，也有几分打趣：“哎？这是你妹妹？”
她问得轻松，眼神却不乏打量和猜测，似乎在判断她的身份。
孟闲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姜寂雪一眼，女孩站在他旁边，乌发披肩，皮肤白得像是晒不得阳，今天穿得比往日都认真，眼睛亮亮的，看起来乖极了。
一瞬间，他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她的关系。
“妹妹”二字，说出来太容易，又太轻飘。但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说“朋友”？太生疏；说“……嗯，我弟弟的准未婚妻？”那更是说不出口。
他顿了顿，索性没有纠结太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是。”
沈璐没多想，微笑着朝姜寂雪点了点头，礼貌地说：“你好啊。”
姜寂雪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
她站在孟闲旁边，不远不近，却又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突然被那句“是”拉远了一点。
她，就只是个妹妹么……
但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唇角扬起一个乖巧的弧度，轻轻挥了挥手：“沈姐姐好。”
她声音很软，眼神却亮晶晶的，一边和沈璐打招呼，一边悄悄打量着那个怀里抱着小孩的女人。
沈璐看起来温柔大方，眉眼里有种早熟的安稳。孩子趴在她肩头咿咿呀呀地叫着，一双小手还抓着她的头发，模样很亲昵。
抱了一会儿，她就抱不动了，把小孩放在地上。
姜寂雪心里忍不住猜了几秒——她多大了？和孟哥哥同龄？还是比他年长几岁？
如果是，那孟哥哥对她的称呼也就单纯很多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又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孟闲。
而孟闲，似乎没察觉她的小情绪，正蹲下身子跟沈璐的孩子打招呼，笑意自然，神情温和。
姜寂雪忽然就有点想问他——“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妹妹呢？”
可她忍住了。
她知道，现在问，太不合时宜。
她只安静地站在那里，阳光照在她身上，裙摆微微晃着，像是一株在风里努力站稳的小草，看似不起眼，却悄悄在心里，生出了细细密密的情绪。
孟闲瞥了一眼沈璐牵着的孩子，轻声道：“我怕吓到小朋友，还是离你们远一点。”
沈璐轻笑了下，点头：“好，你忙吧。”
她转身的时候，阳光打在她头发上，带出一圈温柔的光晕，小孩还在她身边咿呀地说着什么，画面看上去很温馨。
可姜寂雪并不觉得这场景多好看。
她一首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孟闲往另一侧的院子走。
那片地原本就大，像是被主人特地清理过，草地修剪整齐，阳光下绿得清透。
一只运输笼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笼子里是那只白头鹰，正半眯着眼，看上去有些不安。
孟闲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笼子的扣锁，动作细致而熟练。
姜寂雪也跟着蹲下来，裙摆在草地上铺开，她用手指轻轻抚过运输笼的铁栏，眼睛却没有盯着猛禽，而是悄悄瞥了孟闲一眼。
“哥哥……”她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的，却透着点闷闷的气，“你跟她，很熟吗？”
孟闲手一顿。
他偏过头来看她，眉眼里明显有一瞬的讶异，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嗯？”他轻声应了句，语气带着一点笑意，“怎么这么问？”
姜寂雪低着头，拿指尖戳着草地，垂下的长发半遮住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轻轻嘟囔了一句：“那个姐姐还挺漂亮的哈。”
听上去像在夸人，可语气却不大高兴。
孟闲盯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他不是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小小酸味，反而因为这点酸意，心里起了点奇妙的涟漪。
“嗯……”他慢条斯理地应着，声音低而温和，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逗弄，“还好吧。”
姜寂雪耳尖一红，咬了咬唇角，正准备赌气不理他，谁知道他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不熟。”
他顿了一下，似是故意留了个空，才又慢慢补上后半句：“但总得客套一下，对吧？”
姜寂雪怔了怔，转头看他。
那一瞬间，她正好撞进他目光里——平日里总是清冷寡淡的眼神，这时却泛着一点温热的光，像是不经意地，柔软了一瞬。
她心跳骤然快了两拍，连脸上的热度都控制不住地往上蹿，耳根泛红，眼睛也有点躲闪了。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她嘴上强撑着平静，语气却软得像要化掉。
孟闲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她眼睛飘来飘去，像只故作镇定的小动物。
他忽然觉得，她这一副吃醋又死不承认的模样，真是……可爱得要命。
运输笼里的白头鹰忽然扇了扇翅膀，发出一声低哑的鸣叫，把这一瞬间的情绪打断了。
姜寂雪急忙低下头，把视线移回猛禽身上，装作专心地观察它的羽毛和爪子。但她心里那点乱糟糟的小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哥哥刚刚那句话，是不是看出来她在吃醋了啊。
姜寂雪脸上有点热，耳朵也逐渐和刚刚不是一个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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