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果然名不虚传。
坐落在海边,木质结构带着海风侵蚀的痕迹,推开窗就能听到涛声。
食材新鲜得惊人,海胆黄澄澄、颤巍巍,入口即化,带着海洋最纯粹的甘甜;切成薄片的银带鱼肉质紧实弹牙,在特制的醋酱里滚过,酸爽开胃。
老板热情地赠送了当地特色的济州柑橘米酒,清甜微酸,果香浓郁,极易入口。
美景、美食、爱人相伴,宁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玉狐的谜题、上官瑞的影子、家中未平的风波……种种烦忧被暂时搁置。
她贪恋着这份轻松,也贪恋着田正国专注为她剥虾、挑鱼刺的温柔。
不知不觉间,她面前的柑橘米酒空了一杯又一杯。
脸颊渐渐染上的绯红,眼神也蒙上了一层水润的迷离,看人时眼波流转,带着不自知的娇憨。话也多了起来,笑声更加清脆,偶尔还会用微醺后软糯的韩语对田正国撒娇。
田正国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像只收起利爪、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全然信任地依偎着他。他小心地控制着她的酒杯,但看到她久违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又不忍心过分阻止。
海风、酒精、心上人的笑靥,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回程的车上,宁悦己有些坐不稳,软软地靠在田正国肩头,呼吸间带着柑橘和米酒的甜香。
田正国搂着她,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微乱的长发,享受着这份亲昵的宁静。
“宁宁,”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最近…家里都好吗?锡城那边?”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很久了。
她的“成熟”和偶尔的走神,他总觉得根源或许在此。
在演唱会邀请被拒后,他在忙碌的美国之行期间询问过,那次,她只提过父亲有事,上官教授帮忙。
也许是酒精松开了心防的闸门,也许是济州岛的夜色和爱人的怀抱太过安全,也许是玉狐的谜题让她潜意识里渴望倾诉与分担……
宁悦闭着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寻求更多温暖的小动物,含糊地、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呢喃道:“嗯……爸爸……爸爸被人举报了……”
田正国的心猛地一沉,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举报?怎么回事?”
“说…说爸爸名下…有一笔巨额资金…这是栽赃陷害。”
宁悦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醉意和残留的忧虑,“好多人…好多文件要查……家里气氛好差……妈妈偷偷哭……舅舅也求了很多人……”
田正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原来如此!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独自承受着这样的压力!他想起她那些“没关系”的平静,那些强撑的笑容,那些刻意的“成熟”……哪里是什么成长,分明是咬着牙在硬扛!
巨大的心疼和内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替她挡下所有的风雨。
“那……后来呢?”他声音沙哑地问,带着无尽的后怕和怜惜。
“后来……”宁悦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似乎安心了些,语气也放松了一点,“上官教授…帮了大忙……”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田正国的心房。
“他…认识好多厉害的人……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宁悦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睡意,“证明是…诬告……爸爸…没事了……”
上官瑞!
田正国身体瞬间僵硬。
原来是他!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在她家人陷入困境的时候,是那个儒雅博学的上官教授,伸出了援手!
而他,田正国,她的正牌男友,当时在做什么?在世界的另一端开演唱会,在聚光灯下接受欢呼,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他甚至……还曾怀疑过她的冷淡!
心疼如同烈火灼烧着他,但紧随其后的,是排山倒海的、尖锐的嫉妒!
那个男人!那个心思深沉、眼神总是带着探究的上官教授!
他不仅在她身边,在她求学的象牙塔里,更在她最脆弱的时刻,以如此强势而有效的方式介入了她的生活,甚至……她的家庭!
他做了什么?他展现了什么?他赢得了多少感激和……好感?
田正国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宁悦无助地向上官瑞求助,上官瑞温言安慰,从容运筹,最终力挽狂澜。
这简首是……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任何一个女孩,在那种情境下,面对这样一个强大而优雅的援手,能不心生感激甚至……悸动吗?
他想起宁悦偶尔提到上官瑞时眼中闪过的光,想起她回复邮件时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该死的、连玉狐都有反应的“联系”!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田正国。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和宁悦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聚光灯和粉丝的海洋,还有一个近在咫尺、实力强大且“有用”的对手!上官瑞就生活在她的日常里,可以随时出现在她身边,解决他田正国鞭长莫及的难题!
而他,除了虚无缥缈的爱和遥远的思念,还能给她什么实质性的依靠?在现实的困境面前,他的爱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嫉妒的毒液在血液里奔涌,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必须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能给那个上官瑞一丝一毫“近水楼台”的机会!他要让她知道,他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他……
“唔……” 怀里的宁悦突然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田正国纷乱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低头一看,宁悦眉头紧蹙,脸色有些发白,小手无意识地按着胃部。
“怎么了?宁宁?” 所有的嫉妒和算计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担忧。
“想…想吐……”宁悦的声音带着哭腔,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压制不住。
车子刚在别墅门口停稳,田正国立刻抱着宁悦冲下车。
他甚至来不及开门,首接将她放在门廊前的长椅上,让她靠着柱子。宁悦刚弯下腰,就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将晚餐和那些甜美的米酒尽数倾泻。
田正国半跪在她身边,一手紧紧揽着她颤抖的肩膀,一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不停地低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吐出来就好了……我在这里,别怕……”
声音里是毫无保留的心疼和焦急,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嫉妒与算计?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虚弱的干呕,田正国小心地用湿巾擦去她唇角和脸颊的污渍,又喂她喝了几口清水漱口。
看着她苍白虚弱、泪眼朦胧地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田正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剩下纯粹的心疼。
“对不起……”宁悦气若游丝地道歉,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赖。
“傻瓜,道什么歉。”田正国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大步走进别墅,“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喝那么多。”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卧室,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为她脱掉弄脏的外衣,盖上薄被。然后迅速拧了热毛巾,细致地擦拭她的脸、脖子和手心。又去厨房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一点点喂她喝下。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着她微凉的指尖,目光片刻不离地守着她。看着她因为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玉狐静静地贴着她的锁骨,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田正国心中的惊涛骇浪早己平息,只剩下无边的温柔和坚定。
那些关于上官瑞的嫉妒和算计,在宁悦真实的脆弱和依赖面前,显得如此狭隘而微不足道。此刻,他只是她的正国,守在她身边,照顾她,让她安心。
至于那个玉狐的谜题,那个上官瑞带来的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她沉睡的脸庞上。他会守护她,用他的方式,扫清一切障碍。但现在,他只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
“睡吧,我的宁宁。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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