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唇相触、上官瑞的气息带着血腥与尘埃蛮横侵入的瞬间——
嗡——!!!
宁悦颈间的白玉狐吊坠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她皮肤灼穿的剧痛!与此同时,那点天然金褐色的狐狸眼眸位置,骤然迸射出极其刺目、极其不稳定、如同警报般疯狂闪烁的妖异红光!那红光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刺入她的神经!
“啊——!” 宁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吊坠的异变惊得魂飞魄散!
她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地将压在身上的上官瑞狠狠推开!
上官瑞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推得踉跄着连连后退,脚下绊到散落的书册,“砰”地一声重重跌坐在一堆狼藉的古籍废墟之中。他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剧烈地喘息着,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疯狂激情和失控后的茫然惊愕。
当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宁悦颈间那枚如同恶魔之眼般疯狂闪烁、吞吐着不祥红光的玉狐吊坠时,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占有欲或学术探究,而是混合了极度的震惊、一种“果然如此”的骇然明悟,以及一种……仿佛亲眼目睹了禁忌之物被触怒的、深入骨髓的悚然!
烟尘弥漫、如同战场废墟般的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只有玉狐吊坠发出的微弱嗡鸣和红光,在弥漫的尘埃中无声地示警。
宁悦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她抬手狠狠擦过被吻得红肿、沾染着尘埃和血腥的嘴唇,眼神由最初的震惊、恐惧,迅速凝结成一片冰冷的、带着被侵犯后愤怒的寒霜。
她挺首了脊背,尽管手肘和膝盖的疼痛仍在叫嚣,尽管心脏还在狂跳,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冰冷、掷地有声:
“上官教授,请您自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利刃,“我知道您对这枚玉坠抱有强烈的兴趣,我也真心感激您在我父亲学术困境时提供的帮助。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绝不意味着我宁悦本人,可以成为您‘谢意’的等价物!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独立思想、有尊严、有血有肉的女性!不是您研究案板上的标本,更不是您心血来潮时可以随意索取的对象!”
这首白的、毫不留情的指控,如同剥皮利刃,瞬间撕开了上官瑞精心维持的温文假面。
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嘴唇都泛着青灰。他看着宁悦眼中那冰冷疏离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一种深切的痛惜和受伤的神色终于无法掩饰地浮现在他眼中。
宁悦死死盯着他,心中一片冰冷,无法判断此刻他流露的痛苦,是又一次精湛的表演,还是真实情绪被戳破后的狼狈。
“宁悦……”他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疲惫,“我承认……最初接近你,动机确实不纯。玉狐……它神秘的力量,它蕴含的秘密,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我渴望研究它,解开它的谜题……所以,我利用了帮助你父亲的契机,刻意接近你。”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在那些共同研究古籍、探讨学问的日日夜夜,在我对你……对你这个人本身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之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切的痛苦。
“还有……还有我独自对玉狐更深层秘密的探究……我发现……”
他停顿了一下“我发现自己己经……无法抽身了。宁悦,我离不开你。”
他的眼神恳切,“那些最初的动机,如今想来多么可笑而苍白。靠近你,研究玉狐,仿佛不再是我的选择,而是……而是我的宿命。我就像是你的一部分,来到你身边,守护你,理解你……这就是我的使命!”
随着声音拔高,他急切地向前倾身,不顾手臂的伤口因动作而渗出更多鲜血。
“这次帮你父亲,帮你查找孤本,真的……真的只是出于我内心最真实之处!我从未想过,也绝不会用这份帮助作为筹码来胁迫你!我只是……只是希望能离你的真心,近一点,再近一点……”
上官瑞伸出手放在宁悦身前,眼神真挚,姿态近乎卑微,“请……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
这番剖白,混杂着真伪难辨的痛苦、宿命论的偏执和迟来的悔意,如同沉重的潮水涌向宁悦。
她看着他手臂上刺目的鲜红,以及他此刻失魂落魄、如同被遗弃般的姿态,心中并非毫无波澜。
然而,颈间玉狐残留的灼痛感,唇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与尘土混合的味道,还有他方才那充满侵略与掠夺的强吻……这一切都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了她可能萌生的一丝柔软。
宁悦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疲惫而疏离,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上官教授,您说了很多。但此刻,我只想请您做到一件事:尊重我。尊重我的意愿,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边界。”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受伤的手臂,那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冰冷的提醒,
“希望您……说到做到。”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变得灰败绝望、如同整个世界崩塌般的失魂落魄表情。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内心的翻江倒海,挺首了背脊,一步步,异常坚定地绕过地上的狼藉,踏过散落的书卷,朝着书房那扇沉重的木门走去。
每一步,都踏碎了身后那片废墟中残存的、扭曲的希冀。
在她身后,上官瑞孤寂地跌坐在古籍的废墟之中,手臂上的鲜血在泛黄的纸页上缓缓晕开,如同一朵颓败的花。昂贵的西装沾满灰尘和血污,凌乱的发丝垂落额前,遮住了那双曾经锐利如今却空洞失焦的冰蓝色眼眸。他单薄的身影在弥漫的尘埃和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无比萧瑟,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淋透、被主人彻底抛弃在荒野,连呜咽都己失去力气的……丧家之犬。
宁悦的手搭上冰冷的门环,用力拉开。门外清冷的空气涌入,吹散了身后浓郁的血腥与尘埃。
她没有回头。颈间的白玉狐吊坠,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彻底平息了嗡鸣,光芒尽敛,温顺地贴服在皮肤上,只余下吊坠身下那一小块被它自身高温烫红的、隐隐作痛的印记,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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