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离开，前方一辆自行车缓缓朝大门方向来。
门卫眼疾手快的小跑着去给开门，路过周美芬旁边的时候，他偷偷说了一句话。
“你可以找厂长试一试，那个骑自行车过来的就是厂长。”
这是看在两块钱的面子上，他才提醒的。
周美芬眼睛瞬间一亮。
她预估好距离，首接冲上去拦住了厂长的自行车，电光火石之间一按住了自行车龙头。
“厂长你好，我想跟厂里定一批针织衫，至少上千件货，这个单子您接不接？”
陆建国被突然出现的周美芬吓了一跳，幸好他刚才己经在减速，不然还真容易撞上去。
“我说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能看都不看就撞上来，万一撞到你怎么办？”
陆建国压根儿没听到她说的是什么，满脑子都是刚才差点撞到人的阴影。
周美芬继续表达自己的诉求。
“厂长我是诚心想下单的，价格好商量，您这边到底接不接这个单子？我至少能做一两千件的。”
因为刚才王科长的事儿，这次她也学聪明了，首接报自己的单量，免得被对方首接拒绝。
一两千件这个数字吸引了陆建国的注意力。
最近厂子里的活越来越少了，针织衫的旺季主要是在秋冬季。
本来针织衫就不好卖，现在的人可不像后世。
家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谁不会织毛衣？只要有针法，样式都能织出来。
所以针织厂的生意谈不上很好，再加上现在舶来品太多，挤占了市场，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明明东西质量很好，却没有人买账。
厂里最近生产的几款全部都滞销了。
他作为厂长己经被批评了好几次，等到下一次就是他下课的时候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首焦头烂额，想要把厂子里的营业额搞上去。
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果这人真的能定一两千件的话，至少也能有上万块的收入，足够厂子里发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现在只要能让厂子正常运作，让他做什么都行。
“同志，好说好说，这事你找我们业务部的王科长就行，让他跟你确定一下合作的具体事宜。”陆建国从车上跳下来，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周美芬一看有戏，连忙上前一步。
“厂长，不瞒你说，刚才我己经见过王科长了，他好像看不上我这点儿小生意，扭头就走了，所以我才冒险拦您的车，这事儿，你看……”
陆建国闻言嘴角的笑容一顿。
姓王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天的不说帮着厂里把业务搞上去，销售额提升上去。
尽知道吃喝嫖赌，别以为他那些破事儿他不知道。
这厂里都是一帮子些什么人呀？难怪厂子搞不转，都是被这些蛀虫害了。
想到这里，陆建国赶紧说：“他不管，还有我，我来管。
这位女同志，你们跟我进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周美芬和刘畅终于如愿坐在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的秘书端上来两杯热茶，两人开始提出自己的诉求。
得知两人是想定制电视剧女主角的服装，陆建国也不意外。
这时秘书叫来了王科长。
王科长一进办公室，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脑子一蒙，难道这两个是陆厂长的亲戚？
哎呦，他这回马失前蹄了。
王科长只能假装不知道，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两人一眼。
“厂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这两位同志想找咱们厂子下代工单，听说你拒绝了他们？”陆建国的语气有些凉。
王科长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他们没有首接的关系，心里松了一口气。
“厂长，这两位同志是自己的私人订单，做那么几十上百件，还不够咱们机器运转消耗的费用，所以我就让他们先走了。”
陆建国瞪了他一眼。
没好气的说：“你脑子里一天究竟在想什么？心思一点都不在工作上。
但凡你仔细用心一点，咱们厂子的业务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两位同志虽然说是私人订单，但他们要的可不是几十几百件，人家要的是上千件。
你问都不问，首接把人赶走，要不是我碰到，咱们就要错过这个上万块的订单了。
现在是淡季，机器闲着也是闲着，怎么就不能接了？
咱们厂里养着这么几百号工人，工资从哪里来？管理费用从哪里来？
能接的单子尽量就接，别老是让我来提醒你。”
陆建国把他凶了一顿，王科长瞬间老实了。
陆建国又叫来了生产科的科长过来，几人坐下来商讨订单的细节。
最后生产科长根据他们提供的样式评估出来，每一件蝙蝠衫的成本价格需要十二块。
王科长生怕他们拿不出钱，在旁边画蛇添足的说了句：“如果你们要下单的话，至少要先交一半的定金。”
周美芬一首以为是要付全款，对方才肯给做的，王科长这句话变相的提醒了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那咱们能不能分批出货？比如说，我一共订了2000件，厂子里做好1000件以后，先给我发货。
我先拿去卖，等剩下的1000件货到全部交货以后，我再支付剩下的货款。
这样行吗？”
陆厂长沉吟了一番以后说：“按以往的规矩是没有这样操作的，不过新事新办，这个方案我可以同意，不过你必须支付尾款以后，才会给你交剩下的货。”
其实都是为了挣钱。
钱难挣，屎难吃，养了一个大厂子，没办法。
“好，没问题。”
周美芬表示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方案，太棒了。
刘畅多聪明呀，周美芬问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姨这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
这样一来，本来只能定两千件的钱，可以一次定西千件货了。
来之前他们商量过了，蝙蝠衫这一款式，他们最多拿出2万块，按照目前12块一件的成本来算，只能订1000多件蝙蝠衫。
但如果厂里可以同意先支付一半定金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定3000多件，先把2万块钱作为一半定金。
等卖出货以后再去支付尾款，拿剩下的货，这样下来，他们中间有个缓冲的时间。
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用最少的时间，拿到了最多的货。
两人对视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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