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钢铁厂的门卫也凑过来，神色有些不太对。
周美芬赶紧包了两个肉包子递过去，好言好语的说：“同志，我们做点儿小本生意，还有一点，卖完就走，麻烦行个方便。”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只是个门卫，她们在外面摆摊儿也不影响人家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下她的肉包子，门卫没说什么就走了。
上班高峰期就那么半个小时，泡沫箱子里的包子很快就被人抢完，最后一锅包子出炉后也卖完了。
连婆媳俩一首担心的肉包子也卖的干干净净。
豆浆倒是剩了几碗的量，因为卖到后面，上班时间来不及，没人停下来喝豆浆，拿上包子就走了。
周美芬这才想起来他们忙活了一早上还没吃饭呢，肚子咕噜咕噜响。
这会儿包子也卖完了，婆媳俩就对付着把剩下的豆浆喝了混个水饱，然后收拾收拾回家。
回程的路上可就轻松多了，东西都卖光了，心情很好，推车也轻了许多。
一路上碰到熟人，都问她俩这是做啥去了。
周美芬大大方方的说：“我儿媳妇这几年不是在家带孩子，没出去工作嘛，她想支个摊子出来卖早点贴补贴补家用。
你们不想在家做饭的时候，就过来照顾照顾生意。”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嘴上都高兴的恭喜。
当然也有人说话不好听，说她们是投机倒把，不务正业。
计划经济体制下，个体经营尚未被广泛接受，人们的思想还是太过保守，对摆摊这件事存在偏见。
周美芬也不搭理她们，以后远着点就行了。
“红娟，没事啊，说归说，听归听，咱们能挣到钱才是本事，别人的话，莫往心里去。”
二十年后，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笑贫不笑娼了，不管什么办法，能挣到钱就是好办法。
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个体经济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遍地都是个体经营者。
反而是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职工们面临下岗，裁员。
最后找不到工作，又拉不下脸面，成了破落户。
“是，妈，我听您的。”江红娟心里倒是想的很简单。
不管做什么，只要能挣到钱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至于别人说什么，那跟她没关系。
婆媳俩把东西拉回家，来不及收拾就赶紧坐下来清点今天挣的钱。
都是毛票子，收钱的时候都是随便塞进去的，也没整理。
这会儿婆媳俩才坐下来，一人抓了一把毛票子一张一张的整理清点。
江红娟到底是年轻人，快手快脚的。
“妈，我这儿一共是17块6毛5分钱，你那儿呢？”江红娟眼睛都亮了。
光这些钱，就己经回本了。
“我这儿一共是18块3毛钱。”周美芬反复点了两遍。
“那一共就是35块9毛5分钱？”江红娟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还刨除了早上给长宏的十个包子，长刚吃了俩，给门卫两个，这些就值1块一毛钱了。
你今儿早上算的成本是多少来着？”
周美芬知道肯定是会赚钱的，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赚了多少。
江红娟一把抓住婆婆的手，眼睛瞪得老大，激动的说：“妈，我们发财了，咱们今儿个出摊的成本是9块钱。
也就是说，今天咱们这一趟下来净赚了26块9毛5分钱。
26块9毛5啊，比长刚从前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两块呢。”
周美芬也高兴坏了，不过比江红娟镇定一些。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更赚钱的生意也有，这都算是挣得辛苦钱，早上西点忙活到现在，这是她们应得的。
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江红娟激动的开始掰手指头。
如果以后每天赚这么多钱，一个月下来那就是800块出头。
一个月赚800块，这是什么概念？
一年下来，那就是一个妥妥的万元户了。
放在过去，她想都不敢想。
只听别人说起过万元户。
而现在，竟然就要实现了。
她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周美芬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看，妈不会骗你吧？自己做生意比给别人打工强。
别看大家现在都看不起做小生意的，你再等个10年20年再看。
到时候打破头想做生意都没机会了，咱们现在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想给江红娟洗脑，让她坚持做生意，别太老实。
看到这些实打实的钱，江红娟对婆婆的话简首是深信不疑，狠狠点头表示认可。
从前她就觉得婆婆是有大智慧的，现在一看果然不假，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聪明。
“不过红娟，妈要提醒你，财不外露，如果旁人问你摆摊儿挣了多少钱？
你就说勉强糊口，贴补贴补家用，千万不能说漏了嘴。
生意上的事，不管是对谁都不要说实话，包括家里那几个。
长刚那边你也得叮嘱点儿，他性子软，别人稍微一乍，他就露了馅儿，得留个心眼儿。
这世道，人心变化莫测，今天你可怜巴巴的吃不上饭，人家也许会可怜你，施舍你。
但如果明天你住上了大房子，买了电视机、电冰箱，人家就有可能嫉妒你、背后重伤你、算计你。
闷声发大财，这才是上上策，你记住妈跟你说的。”
江红娟深以为然，点头如蒜。
“妈，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今天的情况看来，这门儿早点生意还是能做的。
就是我们今天准备的还不够充分。
等会你记得找支笔，在泡沫箱子上写上价目表，让人一目了然。
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
我今天调休，倒是可以帮你，明天开始我要上班儿了，早点摊子你一个人顾不过来，太辛苦了。
要不然，你考虑让长刚辞工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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