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小腹处轻轻画了个圈，忽然扑哧笑出声来。
“说我这里藏着个小淘气呢。”
“当真？“蔡文姬手中的丝帕飘然落地。
她惊喜地握住刘婉的双手。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阳光透过花枝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
刘婉羞赧地低头，发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不到两个月，太医说胎象尚不稳...”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地抓住蔡文姬的衣袖。
“姐姐可千万先别告诉夫君，我想等...等...”
“想等桃花开得最盛时给他个惊喜？”
蔡文姬会意地抿嘴一笑，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
“我晓得的。”
她的指尖在触到刘婉发间温润的玉簪时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刘婉慌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蔡文姬会意，弯腰拾起地上的丝帕时，恰好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你们姐妹俩在说什么体己话呢？”
卫靖大步走来，战袍下摆还沾着校场上的尘土。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忽然笑道。
“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
刘婉像只欢快的小雀儿扑进他怀里，发间珠翠叮咚作响。
“夫君猜猜看？”
她仰起脸时，恰好有花瓣落在她唇边，宛如天工点就的胭脂。
卫靖正要低头去吻，忽见蔡文姬默默退开两步，转身去收拾石案上的瑶琴。
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满地落花之上。
他心头蓦地一软，伸手唤道：“文姬...”
“我去给婉妹熬碗安神的汤药。”
蔡文姬抱着琴微微欠身，淡绿色衣袖在风中翻飞如蝶翼。
“她近日总是睡不安稳。”
说罢便翩然离去，留下满地琴音般的脚步声。
卫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怔忡片刻，忽然感觉衣袖被轻轻扯动。
低头只见刘婉正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小腹上，眼中盈满狡黠的笑意。
“夫君且猜猜，这里藏着什么宝贝？”
春风忽急，满树桃花簌簌而落，恍若一场粉色的雪。
卫靖瞳孔骤然放大，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春风卷着桃花香掠过庭院，刘婉突然“哎呀”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小腹上。
卫靖的手掌还贴在那里，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怎么不说话呀？”
刘婉歪着头，发间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莫不是被这消息惊着了？”
卫靖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死死盯着刘婉平坦的小腹，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层薄薄的衣料。
“婉儿，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瞧你这傻样。”
刘婉“噗嗤”笑出声来，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他的鼻尖。
“堂堂大将军，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进怀里。
卫靖的双臂像铁箍般紧紧环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谢谢你......”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轻点儿......”
刘婉轻轻推了推他，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别吓着我们的小家伙。”
卫靖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转而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肩膀。
他的目光炽热而温柔，掌心轻轻覆上她的小腹，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真的......有了？”
“太医说，再过两个月就能感觉到胎动了。”刘婉捉住他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圈。
“到时候这个小调皮要是踢我，你可要替我教训他。”
卫靖突然单膝跪地，在刘婉惊讶的目光中，虔诚地在她腹部落下一吻。
“小东西，”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要乖乖的，别折腾你娘亲。”
“傻子......”
刘婉红着脸去拉他，却被他顺势扣住十指。
“我卫靖在此立誓，”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道，“此生必护你们母子周全。”
春风骤起，满园桃花纷纷扬扬，为相拥的二人披上一层粉色的轻纱。
花瓣落在刘婉的发间，卫靖伸手轻轻拂去，指尖流连在她如画的眉眼间。
而在不远处的回廊转角，蔡文姬静静伫立。
她手中的青瓷碗里，安神汤的热气早己散尽。
月光般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只有微微发白的指节泄露了心事。
“夫人...”身后丫鬟欲言又止。
“无妨。”
她轻声打断，嗓音如碎玉投珠。
“公主有喜是喜事。”
说罢转身离去，裙裾扫过石阶时，一滴晶莹坠入青苔。
此时院中，刘婉正拉着卫靖的手往凉亭走。
“夫君快看，我特意让绣娘做了件...”
话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捂住小腹，脸色刷白。
卫靖眼疾手快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婉儿！”
“没...没事。”刘婉勉强扯出笑容，“就是突然...”
话未说完，她双腿一软。
卫靖打横抱起刘婉，厉声喝道。
“传医师！立刻！”
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蔡文姬闻声回首，恰看见卫靖抱着刘婉疾奔的身影。
她手中药碗跌落在地，褐色药汁蜿蜒如血。
“怎么会...”
她提起裙摆追了两步，又猛然停住。
当夜，卫府灯火通明。
刘老捋着胡须从内室出来，对守在门外的卫靖低声道。
“侯爷，公主这是...”
“说重点！”卫靖一把攥住老太医手腕。
“胎象不稳，需静养月余。”老太医疼得龇牙。
“所幸发现及时，老臣己开了安胎的方子...”
卫靖松开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用最好的药。”
内室传来刘婉虚弱的呼唤。
“夫君...”
卫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
刘婉脸色仍苍白如纸，却强撑着笑容。
“吓着你了...”
他单膝跪在榻前，将刘婉冰凉的手贴在脸颊。
“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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