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蔡邕的话让庭院里的气氛更添几分温馨。
卫靖与蔡文姬相视一笑，耳尖泛红，似是被长辈撞破心事的羞涩。
暮色中的蔡府游廊被灯笼映得透亮，卫靖与蔡文姬在蔡邕的调笑声中红着脸分开。
老人拄着拐杖走向廊下石桌，烛火在他银白的胡须上跳跃，照见案头摆放的《仪礼》竹简，泛黄的卷角间夹着几支干枯的茱萸。
“五月初五虽近，”蔡邕指尖划过婚书草稿，“但依礼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缺一不可。”
他忽然抬头看向卫靖，眼中闪过抹精光。
“不过镇澜如今贵为冠军侯，倒可省去些繁文缛节。”
卫靖听闻，连忙恭敬地说道：
“蔡公，这婚姻大事，关乎文姬名节，也关乎我对她的心意，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礼数，卫靖都不愿轻慢。”
蔡邕闻言，眼中满是赞许之色，他轻轻点头：
“镇澜，难得你有这份心。如此，便按寻常礼数来。”
说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婚书草稿，神色间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只是如今这世道，天下并不太平，董卓那厮在西凉拥兵自重，蠢蠢欲动，不知何时便会掀起波澜。这婚事，还需速办才是。”
卫靖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
“蔡公放心，只要我卫靖一日在，就不会让文姬受到一丝伤害。”
蔡文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卫靖和父亲交谈，她的眼神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听到卫靖坚定的话语，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说道：
“靖哥哥，我信你。”
卫靖转头看向蔡文姬，目光温柔如水，他微微颔首，似是在回应她的信任。
接下来的日子里，卫靖便开始忙碌于婚事的各项准备。
他亲自挑选纳采的礼物，皆是珍稀而贵重之物，又精心准备问名的帖子，一笔一划，尽显郑重。
而蔡文姬也在府中，于一众丫鬟的簇拥下，悉心筹备自己的嫁妆。
她亲手绘制了许多精美的画卷，上面皆是她与卫靖相处的点滴场景。
或是在春日的花园中漫步，或是在夏日的湖边吟诗，每一幅都倾注着她深深的情意。
她还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名贵丝帛，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绣着嫁衣，
绣面上的鸳鸯栩栩如生，仿佛承载着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卫靖在完成纳采环节后，带着问名的帖子，郑重其事地再次来到蔡府。
蔡邕看到卫靖如此重视礼数，心中满是欣慰。
问名当日，蔡府上下布置得格外庄重，蔡邕将蔡文姬的生辰八字等信息，慎重地交予卫靖。
卫靖双手接过，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那是他与蔡文姬未来幸福的密钥。
随后，卫靖赶忙回到家中，焚香沐浴，亲自将蔡文姬的生辰八字与自己的放在一起，呈于祖宗牌位前，祈求祖宗庇佑这门亲事顺遂。
待算好两人八字相合，卫靖满心欢喜，立刻着手准备纳吉的事宜。
他差人寻来洛阳城中最好的工匠，打造了一对精美的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寓意着他与蔡文姬的婚姻美满。
纳吉当日，卫靖带着那对玉佩以及诸多礼品，再次踏入蔡府。
蔡邕看着卫靖带来的礼物，以及他真诚的面容，心中暗暗点头，认定卫靖是值得托付女儿的良人。
蔡文姬在屏风后偷看着这一切，脸颊绯红，心中满是甜蜜。
纳吉之礼后，洛阳城的夏日愈发燥热。
这日，卫靖正在书房研读兵书，忽有宫中内侍前来宣召。
他心中疑惑，不知陛下此时宣他所为何事，却也不敢耽搁，匆忙换上朝服，随内侍入宫。
德阳殿内，汉灵帝刘宏慵懒地倚在龙榻之上，眼神中透着几分倦怠。
卫靖行过大礼，恭敬地候在一旁。
“镇澜，匈奴重新归附汉室，朕心甚慰。”
灵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卫靖连忙叩首。
“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灵帝摆了摆手，目光在卫靖身上打量片刻，忽然笑道。
“镇澜啊，朕有意将万年公主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卫靖如遭雷击，浑身僵住。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慌乱。
“陛下！臣……臣己有婚约在身，与蔡邕蔡公之女蔡文姬自小定下娃娃亲。”
“如今婚事正在筹备，万不敢辜负蔡家小姐，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灵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区区蔡邕之女，如何能与公主相比？朕意己决，你不必多言。”
“这桩婚事，既是对你的嘉奖，也是为朝廷笼络人才。你若娶了公主，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卫靖心中大急，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更关乎信义。臣与文姬自幼相伴，情深意笃，臣宁死也不愿背弃她。”
“还望陛下开恩！”
灵帝勃然大怒，猛地拍案而起。
“大胆！竟敢违抗朕的旨意！”
“你不过是朕的臣子，朕要你娶谁，你就得娶谁！”
“你若执意拒绝，便是抗旨不遵，朕定不轻饶！”
卫靖依然不肯屈服，挺首脊背，大声说道。
“陛下若要治罪，臣甘愿领受，但臣对文姬的心意绝无更改！”
灵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卫靖，怒喝道。
“好！好！你既如此不识抬举，就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若再不改变主意，休怪朕无情！”
暮色将洛阳城染成浓稠的绛紫色，卫靖的玄色锦袍沾满金殿的霜气。
他攥着缰绳的指节泛白，任由白马在朱雀大街逶迤而行。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都像隔了层雾般模糊不清。
头顶飞过归巢的寒鸦，羽翼划破残阳，却惊不起他眼中半分波澜。
蔡府后院内，烛火在蔡文姬鬓边投下细碎的光晕。
银针穿梭过茜色锦缎，绣出的鸳鸯正欲交颈，却被突然渗出的血珠晕染。
她望着嫁衣上那抹刺目的红，指尖微微发颤。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落在妆奁上，惊得她猛然抬头。
心跳如擂鼓，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心口踏过。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喉咙，手中的绣绷“啪嗒”坠地，惊醒了蜷在脚边打盹的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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