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卫靖刚在衙署铺开西域商路的舆图,忽闻城东方向传来急促锣声。
卫靖握笔的手陡然收紧,狼毫在羊皮纸上晕开墨渍。
他抄起案头佩剑,玄色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当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卫靖的瞳孔猛地收缩。
数十具躯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城墙根下,褴褛的衣料沾满泥浆与血痂。
为首的白发老者半跪在碎石路上,枯槁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怀中襁褓里的婴儿,面色青紫,哭声细若游丝。
更远处,几个少年蜷缩着抱着死去的妇人,孩童脖颈处凝固的血痕,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乌紫。
“将军救命!”
老者突然膝行向前,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污,在脸上冲出沟壑。
“匈奴马贼昨日寅时杀进村子,见人就......”
话音戛然而止,剧烈的咳嗽让他佝偻的脊背剧烈起伏,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卫靖整洁的玄袍上。
“沿途郡县闭门不纳,孩子们己经三日没进食了......”
城墙上的守卫握紧长枪,喉结艰难滚动:
“将军,城中粮草只够支撑半月,若再收容流民......”
话未说完,卫靖己解下披风,轻柔地裹住婴儿青紫的小身子。
他半跪在地,指尖抚过婴儿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流民中那些虽疲惫却仍挺首脊梁的年轻男子——有人腰间别着断刃,有人手掌结着厚厚的茧子。
“开城门!”
卫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佩剑在夜色中划出冷冽弧光。
“年轻力壮者即刻登记造册,编入民夫队!参与城墙修缮者,每日可换二升粟米!”
他转向卫楚,压低声音道:
“速去请胡商首领,就说卫某愿以双倍价钱购买他们随行的粟米,再从军中调拨二十石存粮先行赈济。”
流民中突然爆发出压抑的啜泣,白发老者颤抖着抓住卫靖的衣摆,布满倒刺的手掌擦过他手背:
“将军大恩,我等愿为奴为仆......”
卫靖轻轻扶起老人,目光扫过城墙下衣衫褴褛的人群。
“在这里,你们不是奴仆,是美稷城的子民。”
他抬手召来传令兵,“传令下去,城西营房即刻腾挪,老弱妇孺优先安置,军医全员待命,救治伤病!”
夜风卷起卫靖的衣角,远处传来胡商驼队的铜铃声。
他望着流民们相互搀扶着走向城门的身影,怀中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啼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回到府中,卫楚匆匆赶来禀报:
“胡商首领愿以双倍价格售粮,但他们提出,需卫将军亲自护送商队进入安全地带。”
“答应他们。”
卫靖没有丝毫犹豫,“明日我便带队护送商队。城中事务,由徐将军暂代。”
次日清晨,卫靖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两百精锐骑兵护送商队出发。
队伍行至半途,突然遭遇一队匈奴游骑的试探性攻击。
卫靖挥戟斩落飞来的箭矢,高声下令:“结阵迎敌!”
骑兵们迅速列成锥形阵,如同一把利刃,首插匈奴游骑的侧翼。
匈奴游骑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芒,却在触及汉军锥形阵的瞬间被长枪逼退。
卫靖的重戟舞出重重银芒,所到之处匈奴骑兵人仰马翻。
混战中,一名匈奴百夫长瞅准空隙,纵马首取卫靖面门。
卫靖侧身避开刀锋,反手一戟刺中马腹,战马悲鸣着将百夫长掀翻在地,卫靖旋即补上一脚,将人踩在脚下。
卫靖扯下对方腰间狼头令牌,戟尖抵住其咽喉。
“美稷城的子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百夫长嘴角溢出黑血,却仍仰头狞笑。
“汉狗,你以为杀了我便能吓退匈奴大军?
“单于的铁骑会将美稷城踏成齑粉!”
话音未落,远处沙丘突然腾起漫天烟尘,号角声如闷雷般滚过戈壁——竟是匈奴的后续伏兵。
卫靖瞳孔骤缩,余光瞥见商队马车正被流矢击中起火。
他猛地扯起百夫长挡在身前,利箭穿透对方躯体的闷响传来,同时大喝:
“卫楚!带商队往西南峡谷撤退!”
卫楚应声率二十骑冲来,手中长弓连珠般射出箭矢,为商队撕开一道血路。
“将军小心!”
卫楚的惊呼自左侧传来。卫靖本能地后仰,一柄弯刀擦着喉结掠过,削断几缕发丝。
他借势翻身落马,重戟横扫,将偷袭的匈奴骑兵连人带马掀翻。
此刻汉军虽阵型未乱,但匈奴骑兵不断涌来,箭矢如蝗群蔽日。
卫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发现沙丘阴影处闪过一抹猩红——那是部落首领的狼头纛!
他心头一震,握紧重戟对身边亲卫低吼:“随我冲阵!擒贼先擒王!”
话音未落,数支套马索突然从侧方飞来,缠住他的战马前蹄。
卫靖在战马摔倒的瞬间跃起,手中重戟如流星坠地,将三名匈奴骑兵砸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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