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河祭

暴雨中的漠北草原蒸腾着靛蓝雾气，萧景明策马立于青铜蛇首之下，腕间双头蛇纹与蛇瞳中的星图共鸣震颤。三日前从矿山带回的璇玑玉衡盘正在发烫，盘中流淌的水银勾勒出惊悚的预言——当蛇首吞噬第九座城池时，他胸口的鳞片将化作开启黄泉的钥匙。

"萧氏血脉，果然是最佳祭品。"淑贵妃的銮驾从地裂中升起，九鸾凤舆镶嵌着矿山炼妖鼎的碎片。她怀中的"新帝"突然发出八十老妪的笑声，襁褓裂开处伸出布满符咒的枯手，掌心握着的竟是裴砚之化为白鹿时的断角。

萧景明挥剑斩断缠上马腿的血藤，藤蔓断裂处喷出的毒雾在空中凝成漠北布防图。图中标注的狼首山要塞正在渗血，那形状与翡翠镯女子留下的冰莲子完全契合。他忽然想起矿洞中那些刻着皇族八字的苍白手臂——此刻正在蛇鳞表面游走，如同活物般书写诅咒。

"殿下还不明白吗？"裴砚之的尸身从星图中浮现，脊椎骨己替换成璇玑玉衡盘的指针，"从你出生那日，便是山河祭的活鼎炉。"他撕开胸膛，跳动的脏器竟是缩小版的炼妖鼎，鼎中沸腾的靛蓝液体里沉浮着十二颗皇室心脏。

地动山摇间，蛇首张开巨口。萧景明在腥风中望见骇人景象——漠北十三部的牧民正将孩童投入蛇喉，每个祭品额间都烙着他的生辰八字。翡翠镯女子突然现身蛇齿之间，腕间刺青化作锁链捆住他的西肢："你以为容娘娘当年救你是出于母爱？她不过是在养护最好的蛊皿！"

蛇瞳突然迸射金光，萧景明怀中的星芒诏书寸寸碎裂。那些浸透帝王血的碎片在空中重组，竟拼凑出前朝末代太子的遗诏："山河为祭，星辰作引，萧氏尽殁则大胤复生！"此刻他才惊觉，自己颈后的胎记正是传国玉玺缺失的边角纹样。

暴雨骤然转红，江南八百里加急战报穿透雨幕："东海鲛人夜袭漕运，百万石官粮化为血珊瑚！"萧景明格开裴砚之的骨剑时，瞥见剑柄处嵌着的南诏巫蛊鼎碎片——那上面分明刻着容妃的巫祝之名。

"看看这个吧。"淑贵妃掷出半卷《璇玑要术》，残页在血雨中显形。建平五年的记载令人毛骨悚然：钦天监以九十九名皇子为引，在皇陵地宫布下跨越百年的星轨大阵。而阵眼处的空白命格，正等着萧景明这枚最后的活棋。

青铜蛇首突然发出洪荒巨吼，漠北七十二部铁骑如黑潮涌来。他们的战旗是用江南血珊瑚织就，马鞍上悬挂着西南矿山挖出的魂玉。萧景明在厮杀中看见令人窒息的真相——每个士兵脸上都浮着他的面容，心口鳞片与蛇首产生共鸣。

"是时候了结这出戏了。"翡翠镯女子割开手腕，血水注入蛇瞳。二十八道星门在草原上洞开，门内走出的竟是历代"暴毙"的皇子。他们手中的兵器泛着靛蓝幽光，正是工部贪墨案中失踪的玄铁所铸。

萧景明在绝境中捏碎最后那颗冰莲子，剧痛席卷全身时，矿洞中见过的血色藤蔓破体而出。藤蔓缠住璇玑玉衡盘的瞬间，天地倒悬，他看见自己站在浑天仪核心——那里悬浮着真正的传国玉玺，玺底刻着的并非"受命于天"，而是"山河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