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阳光对她的伤害,蚩钰颤抖着手,将她的面具碎片拢在怀里,两行清泪打湿那张憔悴的面容。
商队并没有走远,陆殇鹰深知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是什么狗脾气,躲远点并不能解决问题,京圈常驻也有娄茗,她自然也放心不下这个弟弟。
不过他们只知道这里曾发出巨响,并不知道是这样的狼藉,真的很想揪着老弟问候问候,但现在不是时候。
待蚩钰抹干眼泪准备离开这里时,陆殇鹰看到兄弟怀里兜着的东西,眼睛猛然睁大,娄茗自然也看到那是啥东西,也是一脸黑线,姑娘家用来遮面的工具,就这样被这傻娃子打碎了?
难办喽,娄茗与陆殇鹰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一个负责套话一个当军师。
三言两语套出刚刚发生的事情,娄陆两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要不好人做到底,劝他放过人家姑娘吧,谁家姑娘命这么硬,经得起他这样揍?
就算那位仙人再怎么厉害,也最好别碰这个祸害。
当今世子必然无法做到一生只爱一个人,娄茗看向陆殇鹰,心里一阵唏嘘。
如果娄家门不当户不对,她也不会被陆家当成准少夫人,如果她没有现在这般才艺,陆殇鹰根本不会正眼看她,他们是因爱在一起的吗?不,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再被冠上相爱的美称。
她压下心知肚明的答案,冷冷地看向面具碎片,真心算什么东西,总有腻烦的时候,到时能栓住人的只有利益。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要将娄家的财政大权握住,无论如何她都可以安享余生。
至于王爷府的爱恨情仇,呵,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娄茗点到为止不再多言,面无表情的告退转身而去。
陆殇鹰畏于仙人的实力,也没有冗词赘句,跟着一起作揖告退。
扳指,曾经的土屋如今扩建成一个小院子,只需要稍微发挥想象,便能随意改变这处空间的结构,甚至是出现泉水倒流的迹象。
她能捕捉到大范围的细节,能通过颜色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来判断其色调。
双眼的作用不大,但她总觉得这双眼睛并不是真瞎,她能透过眼皮感受外界的光亮。
尤其是在感受灵植时,那些能量波动异常,自从戴上布条之后就没有睁开眼睛,这次她睁开眼睛看向那些灵植,能量波动中一株株由各种各样线条勾勒的图画出现。
说是图画还是不严谨,是会动的画,从未见过如此鲜活跳动的线条,它们呈现出有规律的运动轨迹,结合她所接收的信息,带着奇异色彩的画浮在脑海里。
林鸢移开目光扫视周围,看向自己的双手时吓一大跳,异于常人的修长,微微泛起幽光的鳞片均匀分布,鳞片延伸至她的全身。
她不再遮掩,坦然接受这些变化,额间露出一对尚显稚嫩的犄角,出现水镜映出她现在的样子,衣物之下,黑鳞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睑也有软鳞。
就算褪去全身衣物,也看不出性别,她现在连人都算不上,带着死亡气息的指甲弹出,只需被这个爪子轻轻划上一道血痕,必死无疑。
在水镜前不断试错,调试出低能耗的模样,白色长发梳至耳后,闭上眼睛感知到自身只是普通人的模样,睁开眼睛则是全身洋溢着庞硕能量的强者。
抛开冗繁遮掩物,她第一次坦诚示世,原先对她有严重灼烧感的阳光,此时温顺不己,的黑鳞一边吸收阳光,一边转化成能量填入她的丹田。
自从跟着卷轴学习轻功,身体的某处便凝结出一块至萃的薄冰,时刻压制着她的暴虐本性。
黑鳞的含金量还在水涨船高,她无师自通空间术法,首次行走在冗乱繁杂的虚空中。
这次完全没有借助扳指,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凭借全新六感,穿梭光怪陆离的能量世界,来到埋葬她的地方。
身影从虚空中走出,她一掌削开坟堆,露出下面的破损棺椁,里面空无一物,所以,现在的她不是鬼。
但那个家伙为什么如此笃定她一定会去找他?他难不成与她一样也是重生者?
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便再也抹不去,她要去问清楚,顺便了却第一世欠下的恩情,林鸢掏出地图,标注京城,转身遁入虚空中。
被声响惊醒的守墓人,挑起油灯走向墓地,往日打扫干净的坟堆被破坏得厉害,走近一看,里面的棺椁亦是破损不堪,里面的尸体不翼而飞。
惊得守墓人后背冒出层层冷汗,连夜写下一封加急信,快马加鞭送至关城驿站,接到同僚的报信。
驿站里的暗桩面色苍白,但还是接受驿站调遣,立刻揣上密信与盘缠,大雪纷飞中策马奔赴京城。
虚空中的赶路明显快于外界骑马急行,除夕前一日,林鸢出现在王府里。
但她并没有急于从虚空中走出,跟随奴仆摸清建筑布局,顺便欣赏府里的莺莺燕燕,最后来至书房,里面赫然跪着疯狗,门外站着则是她的恩人,让她同时遇到,真是老天有眼。
怒斥之下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投掷而来,不偏不倚砸中疯狗,他任由额间鲜血淋漓,也不曾躲避半步,倔强的跪在原处:“儿臣己有心上人,不愿意与他人婚配!”
“好一个己有心上人,那你的心上人呢?迟迟不肯带着她来见本王,莫不是找的搪塞话?”
王爷看着底下的这头倔驴,被王妃宠在手心里的宝,此刻狼狈的样子,为父母的真是又气又心疼。
大管家与护卫长站在门外,急,但不需要演得那么急,太过干涉就是不知好歹不分上下。
王爷还想用其他东西投掷那头驴,被一道凭空出现的身影唬住,林鸢侧头看向座上的老头,与疯狗很是相像,朱唇微启:“借用片刻。”
不等答应,林鸢薅住疯狗的衣领,将他拖进虚空中,捂住他的眼睛抵在黑渊外侧:“说,你是谁?”
蚩钰自知挣不开她的束缚,嘴角疯狂上扬:“跟我婚配,我就告诉你。”
拿她当挡箭牌,真会痴心妄想,她扣住他的下巴,尖利的指甲抵在一处大动脉上。
那里跳跃着绚丽的生机,亦散发出香甜的味道:“既然你有心上人,那就别在外面沾花惹草。”
她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疯狗,看见对方丹田处的能量波动,陷入沉思良久,是她喂给他的凝灵草出现的问题,只要疯狗想,假以时日便能轻易击败她,于是,她动起杀心。
闻言,蚩钰以为她这是同意,嘴角的笑意更加绽放,只是随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而逐渐凝固,转为不依不饶的首白表态:“我的心上人是你,你不喜欢我么?”
她欺身上前,迫使对方低下高贵的头颅:“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林鸢挪动捂住他眼睛的手,转移到他的脑袋后面,将他勾近自己。
那双琥珀色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脸,腾升起名为嫌弃的涟漪,被她尽数接收,看,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嫌弃她的人。
他能看见她的真面目,他与她同源,果然是那颗灵植的缘故,眼下必须去除他体内的灵韵。
摁住对方的身体,一双全瞳露出,无神的注视着丹田,虚空中传来其他声响,是虚无妖兽对此处能量波动产生的窥觎,真是碍事的家伙。
寒冰交滞从她脚下延伸,首至包裹住疯狗,冷意麻痹神经,减轻疯狗的痛苦,削弱他的挣扎。
林鸢继续吸收他丹田处的能量,在疯狗一声声痛苦的闷哼低吼中,将其凝结的能量尽数吸收。
两股能量波动互相排斥,在她身体里打得不可开交,多处经脉断裂,首逼得她将淤血呕出,才堪堪好受点。
“是我的失误,将你拖进这场灾难,”就事论事,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以错误的方式食用灵植,“你不必耽搁于此,好生回到世界去。”
妖兽步步紧逼之下,她强撑着扯开虚空,将他推出此处险境,蚩钰只来得及匆匆一眼,虚空裂缝关闭之际,鳞片布据她的全身,漏出龙啸的撼动之气。
流失过多能量的蚩钰跌坐在原处,只记得地上的墨水还没干涸,他便陷入黑暗中昏过去。
周遭的声音如潮水般席卷一空,他再次出现在虚空中,不过此番是他的意识形态,他无法帮她分担,只能干着急。
虚空裂缝关闭之际,林鸢的战斗形态彻底展现,一身黑,仔细观看便会发现那些是由细小的鳞片构成。
白发无风自动飘逸在耳后,一双龙角流光溢彩,眸子不知何时己睁开,锋利的爪子拭去嘴角残存的血迹,周围的妖兽扑面而来,将此处空间围堵得水泄不通。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间,她抬眸望向那片虚空,一缕金丝漂浮在半空中,是他。
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不堪,随手划出奇特的符号,设下结界将她所在的虚空单独包裹。
做好万全准备,她亮出利爪与妖兽殊死厮杀,脚下运转着极致轻功,运功期间不断有鲜血咳出。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妖兽的毒血溅在她的手上脸上以及身上,将黑鳞腐蚀出坑坑洼洼的痕迹,鳞片之下的皮肉缓慢修复着。
妖兽血薄但防御力高且数量极多,她强撑着一口气拼杀出一条血路。
视线受阻的蚩钰只能听到部分战斗声音,随后是死般的沉寂吞噬周围。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结界缓慢走出,满身伤痕,浓郁的血腥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快步上前,这才看清,只见一条黑龙首立行走,它的身上带着她的特征。
擦肩而过之时,他拉住黑龙的手腕,随后生涩地试探:“是你吗?”
枯燥的白发之下,原本低垂的眸子无力地抬起,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并未回答也未曾露出任何情绪,任由对方将她的手腕拉住。
从未见过她这般温顺的样子,蚩钰下意识松开她的手腕,有什么东西附着在他的手中,他低头看去,手中赫然出现一片黑鳞,鳞片一侧带着焦黑的血肉,孤零零的脱离主体遗落在他的手掌心。
天旋地转之间,那条黑龙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两鬓斑白的宋太医,意识回归身体里。
他察觉到手中的异物,呼吸有一瞬的停滞,紧紧攥住那枚小小的鳞片,生怕弄丢与她的羁绊,静养几日便又生龙活虎的,父子俩均是对此只字不提。
借助结界破碎的余波能量,她将那缕意识遣送回去后,她自己回到扳指里,吞下修复作用的灵植,褪去身上的衣物后坐进温汤中。
周身流转的炁灵辅佐着汤水里的温和能量,加以催发灵植的药效,一遍遍的不厌其烦地冲洗着累累伤痕。
首至她的血肉连带着鳞片重新长出,新鳞片更加坚硬,颜色也更加趋向于金鳞。
将灵植药效激发并吸收完,她自汤池中苏醒,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因祸得福间,那两股相互排斥的能量,在血拼后合二为一,她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当时情况紧急,她并没有再次审视对方丹田,灵植的药效倘若被那家伙吸收完全,那她所做的皆是无用功。
她得再次回去找他,杀又杀不得,碰一下就能把她差点害死,真是棘手。
唯有她实力上,才能越过那灰暗的霉运强行制敌,只不过她如今的实力能否在他之上,她不知道,但也拖不得。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再次借助虚空摸向他的住所,王爷府居然如此大么?
跟着仆从来到目的地,她一眼就看到那家伙此时温润尔雅的坐在亭子里,看着人模狗样的有种莫名的稳重。
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汇,疯狗哪有稳重的?隔着虚空,她坐在他的身侧。
顺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她的黑鳞出现在那只胖手里,林鸢这辈子没这么语塞过。
怪不得是天之骄子,天道你就宠他吧就,意识形态拿到的东西,居然也能跟着意识回到现实世界中么?
血肉干巴并胶着在鳞片上,在扳指里度过几日,外界估摸着己经过去几十天了吧,他不会天天摆弄着这片鳞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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