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杨小宝被外门杂役引到东厢静室。
青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他盯着自己鞋尖溅起的水痕，心跳快得像擂鼓——昨晚陈阿婆塞给他的桂花糕还揣在怀里，甜香混着晨露的凉，在鼻尖打转。
"进来吧。"门内传来风啸云的声音，沉稳中带着点笑意。
杨小宝推开门，首先撞进视线的是案几上那枚青铜令。
阳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天剑"二字上镀了层金。
风啸云正执起茶盏，青瓷杯沿映着他微扬的眼尾："昨日擂台，你让老夫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站上外门比武台的模样。"
杨小宝忙躬身："长老过誉了，全赖火尾狸帮衬。"话是这么说，指尖却悄悄掐了下掌心——他哪能说破系统任务的门道？
不过此刻看着案上的令牌，喉咙里的雀跃几乎要蹦出来：终于要脱离外门这潭浑水了！
那些总在他挑水时使绊子的杂役，总在他炼丹时偷药的外门弟子，等着瞧吧！
风啸云将令牌推到他面前，青铜表面还带着体温："内门试炼七日，能活着出来，便是天剑门内门弟子。"他的目光扫过杨小宝发顶的呆毛，突然低笑一声，"我这把老骨头，倒开始期待看年轻人掀翻些什么了。"
杨小宝捏紧令牌，触感像块烧红的炭。
他躬身告退时，听见风啸云在身后补了句："试炼场外围有片幻境林，若是遇见什么...不妨信自己的眼睛。"
出了静室，火尾狸从他怀里探出头，粉舌头舔了舔他耳垂。
杨小宝刚要逗它两句，眼角余光瞥见斜后方闪过道黑影——是昨日擂台边总跟着赵无极的灰衣随从。
他眯了眯眼，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低头用指节蹭了蹭火尾狸的耳朵："走，咱们先去领试炼物资。"
同一时间，天剑山最深处的暗阁里，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
赵无极捏着水晶球的手青筋暴起，球中正映出杨小宝接过令牌的画面。
他身后站着个黑衣人，面巾遮得严实，只露出双阴鸷的眼。
"阵法改好了？"赵无极突然将水晶球砸在案上，玉座发出清脆的裂响。
"回大师兄，试炼场第三层的'吞灵阵'己与幻境林连通。"黑衣人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石板，"只要他踏入森林百步，地面便会裂开吞噬之力——除非他能捏碎我埋在阵眼的爆元符。"
"爆元符？"赵无极扯了扯嘴角，指节敲在案上，"那小杂役哪来的高阶符？
上回擂台他用的那些鬼把戏，不过是市井手段。"他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灯盏，灯油顺着指缝往下淌，"记住，若他侥幸活过前三层，你便亲自出手。"
"是。"黑衣人躬身退下，暗阁门闭合的瞬间，烛火"啪"地爆出个灯花，在水晶球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试炼场入口设在天剑山后峰。
杨小宝站在刻满符文的巨石前，看着陆续到来的内门候选弟子——有外门时总板着脸的冷脸师兄，有总把"我爹是玄丹宗客卿"挂在嘴边的阔少，此刻都缩着脖子往他这边瞄。
"叮——今日任务触发：'在试炼中不被淘汰'。
任务奖励：随机高阶技能书×1，修为+500年。"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杨小宝正接过守卫递来的试炼牌。
他手一抖差点把牌子掉地上，赶紧攥紧了藏在袖中——500年修为！
足够他从练气后期蹦到筑基中期了！
"是否激活'生存预警'？"系统界面跳出个金色选项框。
杨小宝眼皮猛跳，这可是他第一次见系统出这种功能。
他余光扫过周围交头接耳的弟子，假装整理袖口，在心里喊了声"是"。
刹那间，他感觉体内像涌进股温泉，从丹田漫到西肢百骸。
再看脚下的青石板，竟能隐约看见石缝里流动的灵光——那是阵法运转的轨迹！
"试炼开始！"守卫敲响铜锣，巨石上的符文突然亮如白昼。
杨小宝被推搡着挤入人群，火尾狸"嗖"地窜上他肩头，小爪子死死揪住他发带。
试炼场第一层是片竹林。
杨小宝跟着人群往里走，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惊呼——有弟子被突然窜出的机关兽扑翻，有弟子踩中陷阱被藤条捆成粽子。
他摸着怀里的令牌，系统预警在脑海里"滴滴"作响：左前方三步有绊马索，右侧竹节里藏着淬毒银针。
"小宝！"冷脸师兄被藤条缠住腿，红着脸冲他喊，"拉我一把！"
杨小宝顿住脚。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是否协助？
无任务关联，建议保持进度。"他摸了摸鼻子，弯腰扯断藤条："师兄这腿法，该去和王铁山比摔跤。"冷脸师兄瞪他一眼，却在被拉起来时往他手里塞了颗疗伤丹。
第二层是条冰涧。
杨小宝脱了鞋袜踩进冰水里，系统预警在脚边画出条蓝光——那是冰层最厚的路径。
火尾狸蹲在他头顶，尾巴尖扫过他冻红的耳朵，突然"嗷呜"低鸣。
杨小宝抬头，正看见冰涧对岸的山崖上，有道黑影闪过。
"是黑衣人！"他心里一紧，系统预警却突然疯狂闪烁。
他猛地拽住旁边要往前冲的阔少，脚下冰层"咔嚓"裂开——原来看似结实的冰面下，竟藏着吃人的寒潭。
"谢...谢了。"阔少牙齿打战，手里的储物袋掉在冰上，滚出颗圆溜溜的珠子。
杨小宝刚要帮他捡，火尾狸突然从他头顶窜下，爪子按在珠子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这是...引魂珠？"杨小宝蹲下身，系统预警在珠子上投出红光。
他想起赵无极密室里的水晶球，后颈泛起凉意。
刚要把珠子踹进冰缝，阔少突然扑过来："那是我爹给的！"
"你爹要是知道这珠子能引幻境，怕要把你吊起来打。"杨小宝反手将珠子塞进自己储物袋，拽着阔少往系统提示的安全区跑。
冰涧深处传来"轰隆"巨响，他们刚踏上岸，身后的冰层便全部塌陷。
第三层入口是片幻境森林。
杨小宝站在林边，看着雾气从树缝里漫出来，像团团棉絮粘在身上。
火尾狸的耳朵突然竖得笔首，鼻子抽动着往他颈窝里钻，小爪子拼命扒拉他的衣襟。
"怎么了？"杨小宝蹲下身，火尾狸"咻"地跳上他肩头，朝着地面" hiss"地呲牙。
他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竟有几缕黑丝在泥土里蠕动——像极了上次王铁山脚下那片松土。
"生存预警，启动。"他在心里默念，眼前顿时浮现出淡蓝色的网格。
地面下，无数黑色符文正沿着树根蔓延，在他脚边织成张巨网——那是吞噬阵法！
杨小宝倒退两步，后背撞在树干上。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三阶吞噬阵，建议向西北方偏移七步。"他拽着还在发愣的阔少，踩着系统标出的路径往前挪。
刚走出十步，身后传来"轰"的闷响，地面裂开道深不见底的黑洞，腐臭的风卷着黑雾涌出来。
"好险！"阔少瘫坐在地，额头全是冷汗。
杨小宝拍了拍他后背，目光扫过森林深处——雾气更浓了，树影在雾里扭曲成各种形状，像有无数只手在招引。
火尾狸突然用尾巴缠住他手腕，往左边拉。
"走？"杨小宝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棵老槐树下，有团幽蓝的光在闪烁。
系统预警在那团光上投出绿色标记："安全区，建议前往。"
他刚要抬脚，远处传来"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了。
杨小宝回头，看见雾气里有双发红的眼睛——是之前山崖上的黑衣人！
对方正握着柄短刀，刀尖滴着幽绿的毒液。
"跑！"杨小宝拽起阔少，火尾狸在前面蹦跳着引路。
系统预警在脑海里炸成一片蓝光，他跟着光的方向狂奔，耳边是黑衣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臭小子！"黑衣人的刀风刮过他后颈，杨小宝猛地往旁边扑，撞进老槐树下的光团里。
下一秒，他眼前的雾气突然消散，露出座石亭。
石桌上摆着壶热茶，杯沿还冒着热气。
"这是...幻境？"阔少摸着石桌，不敢置信。
杨小宝摸出怀里的引魂珠，珠子在他掌心发烫。
他刚要说话，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幻境区域，建议保持清醒。"
火尾狸突然跳上石桌，爪子按在茶壶上。
杨小宝凑近看，茶水里倒映着张脸——是他自己，却穿着外门杂役的破衣服，正被几个外门弟子按在地上打。
"叮——幻境开启倒计时：10、9、8..."
杨小宝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握紧腰间的令牌，看着茶水里的画面变成林月瑶甩给他的退婚书，变成王铁山在擂台上的冷笑，最后变成风啸云说"期待惊喜"时的眼神。
"我倒要看看，这幻境能变出什么。"他扯了扯皱巴巴的道袍，冲火尾狸眨眨眼，"走，进去会会我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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