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杨小宝己推开闭关房的木门。
火尾狸蜷在他肩头，粉色尾巴尖儿随着脚步一翘一翘，倒比主人还精神些。
"瞧见没？最后那行！"
"杨小宝？跟王铁山打？"
转角处传来几个外门弟子的窃窃私语，声儿压得低，却像石子儿投进静潭，在杨小宝脚边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脚步微顿，装作漫不经心擦了擦火尾狸的耳朵，实则把话听得真切。
"王铁山筑基后期巅峰，上回在妖兽林一拳砸断三阶铁背熊的脊梁骨，那熊皮现在还晾在外门演武场呢。"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弟子，喉结动了动，"杨师弟才筑基初期...这不是送吗？"
"嘘——"另一个声音突然压低，"我听杂役房说，赵执事昨天找过刘教头。
你说那血玉牌..."
杨小宝手指在火尾狸软毛里轻轻一掐，小家伙"嗷"地叫了声，倒把那几个弟子惊得一哆嗦。
他抬头冲众人咧嘴一笑："几位师兄起得早啊？"
络腮胡弟子慌忙抱了抱拳，眼神却忍不住往他腰间扫——那里挂着块普通的木牌，哪有半分高阶修士的气派。
杨小宝只当没看见，晃着脑袋往前溜达，火尾狸却在他肩头竖起耳朵，尾巴尖儿绷成根小箭。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泛着冷光。
杨小宝刚转过影壁，就见道中央立着道铁塔似的身影。
王铁山。
这外门第一高手穿件粗布短打，肌肉鼓得像要撑破布料，浓眉下一双眼睛泛着冷光，正盯着杨小宝的喉结。
他脚边的青石板裂了道细纹，显然刚用了几分力道碾过。
"杨师弟。"王铁山开口，声儿像砂纸擦铁板，"听说你上回擂台赛，靠躲雷网赢了雷震？"
杨小宝的脚步顿在三步外，火尾狸"唰"地炸毛，爪子死死抠住他衣领。
他却嘿嘿一笑，弯腰揉了揉火尾狸的脑袋："那雷网扎得慌，能躲自然要躲。"
"躲？"王铁山突然咧嘴，露出颗金牙，"今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修士该怎么站着赢。"
话音未落，他右拳猛地砸向地面。
"轰！"
青石板碎成齑粉，尘土像面黄墙轰然扬起。
杨小宝被气浪掀得踉跄，火尾狸"吱溜"钻进他怀里，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睛。
等尘埃落定，就见王铁山脚边多了个半尺深的坑，碎石块溅得满地都是，有块甚至擦着杨小宝的耳垂飞过去，在墙上砸出个白印。
"这拳要是打在人身上..."络腮胡弟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被风撕成碎片。
杨小宝抹了把脸上的灰，抬头时眼尾还挂着粒尘土，倒显得更蔫了："王师兄这手...够劲。"
"知道就好。"王铁山甩了甩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擂台赛那天，我让你三招。
三招之后——"他突然凑近，鼻息喷在杨小宝脸上，"我要你跪着求我停手。"
杨小宝的喉结动了动，手指却在袖中掐了个诀。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淡蓝色的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今日任务：让王铁山失衡三秒（限时至擂台赛结束）】
【任务奖励：疾风步（可短时间提升移动速度300%）+ 破甲符×3】
"失衡三秒..."他默念着，目光扫过王铁山的脚踝——那双腿像两根粗木桩，站得极稳，可方才出拳时，左脚跟分明抬了半寸。
再看系统刚分析出的资料：力量型修士，灵气侧重双臂，下盘虽稳但转身需0.8秒缓冲，追击时重心前倾过甚...
"谢王师兄指点。"杨小宝突然弯腰抱拳，头顶的尘土簌簌往下掉，"到时候...我必好好接招。"
王铁山嗤笑一声，踢开脚边的碎石转身就走。
他那身肌肉随着步伐颤动，带起的风把杨小宝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首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演武场尽头，火尾狸才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对着空气"嗷"地叫了一声。
"小祖宗，别叫。"杨小宝捏了捏它的耳朵，转身往杂役房走，"咱们得去借点东西。"
转过两道回廊，就见陈阿婆搬着个竹凳坐在院门口，凳上堆着几幅红绸子，上面用墨笔歪歪扭扭写着"小宝必胜"。
她正拿浆糊往墙上刷，见杨小宝过来，立刻踮着脚挥胳膊："小宝！
可算等到你了！"
杨小宝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住她颤巍巍的手腕："阿婆，您怎么亲自来了？"
"怎么不来？"陈阿婆把浆糊刷往他手里一塞，从竹凳底下摸出个油纸包，"昨儿夜里蒸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呢。
那王铁山啊，我在杂役房帮厨时见过，走路脚跟儿重得能砸坑，你得多往他脚边扔绊马索！"她压低声音，指了指红绸子，"我还让小柱子去借了铜锣，到时候咱们在外头敲得响些，保准他分神！"
杨小宝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混着陈阿婆身上的皂角味首往鼻子里钻。
他望着老人眼角的皱纹，突然觉得那几幅歪扭的红绸子比什么高阶法宝都暖。
"阿婆，您歇着。"他笑着把红绸子挂在门框上，"这擂台赛...保准热闹。"
与此同时，外门擂台旁的观赛阁里，风啸云正翻看着弟子刚呈来的战报。
竹纸上密密麻麻记着杨小宝的历次战斗：躲雷网时算准了雷震的灵气流转轨迹，用糖葫芦引开火尾狸转移对手注意力，甚至上回帮卖菜大妈骂街时，故意把对方的话头引到家丑上...
"有意思。"他放下战报，望着窗外逐渐热闹的演武场，"去把内门试炼的名额再加一个。"
随行弟子一怔："长老，内门每年只收十人..."
"加一个。"风啸云端起茶盏，茶烟模糊了他的眉眼，"就说...给能让王铁山失衡的人。"
日头渐高时，外门弟子们发现，演武场周围的墙上多了几幅红绸子，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而擂台的青石板缝里，不知何时落了些细碎的碎石子，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有人凑近看了看，嘟囔道："这是谁撒的？"
"管他呢。"另一个弟子拍了拍他肩膀，"明儿擂台赛，你说王铁山那拳，能把杨小宝砸出多远？"
远处传来敲锣声，陈阿婆的大嗓门儿飘过来："都来瞧都来看！
小宝的加油横幅挂好喽——"
没有人注意到，杨小宝正蹲在擂台角落，用指尖量着青石板的缝隙。
火尾狸蹲在他肩头，尾巴尖儿有节奏地晃着，像在数什么。
而在他们头顶，太阳正缓缓爬向中天。
明天的擂台赛，就要在这样的日光里，掀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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