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裂痕
清晨的阳光冰冷地打在餐厅狼藉的地毯上，干涸的深褐茶渍像一道丑陋的疤痕。陈默坐在餐桌一端，机械地戳碎了盘子里的煎蛋，目光低垂，隔绝一切。顾云深、林晚、唐颖、苏璃……这些名字在他脑中翻搅，撕裂着他过往十几年的认知。
苏璃坐在他对面，咖啡早己冷透。她面容憔悴，眼底青黑，疲惫感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陈默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敌意，每一次轻微的声响都像在切割她的神经。
“陈默……”林薇小心翼翼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她看着两人之间的坚冰，试图挤出笑容，“其实家人之间……”
“家人？”陈默猛地抬头，冰冷的视线刀子般扎向林薇，嘴角是深刻的讽刺，“你说苏璃？还是那个名字昨天才砸到我头上的顾云深？”他推开椅子，动作带着生硬的决绝，“我的‘家人’，十几年前就死光了。”他无视林薇瞬间煞白的脸和未出口的呼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苏璃的目光追随着陈默消失的方向，疲惫而沉重地摇了摇头，忧虑深不见底。那道裂痕，冰冷刺骨。
午后，林薇在庭院的老槐树下找到了陈默。他仰头望着被枝叶割裂的天空，眼神空洞。
“陈默，”林薇在他旁边的冰凉石凳上坐下，声音放得更轻，“别太难过了。姐她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陈默嗤笑一声，终于转过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被刺痛的荒诞，“林阿姨，那叫操控。长达十几年的、彻头彻尾的欺骗！把我当成实验室里的标本，按她的剧本活着！”
林薇被他眼中的锐利和痛苦刺得缩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恶意，”陈默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他不再看林薇无措的脸庞，转身径首走向洋房，将她和她无法触及的关心一同抛在身后。
沉重的门隔绝了外界光线。陈默站在门厅的阴影里，死寂压迫着耳膜。苏璃不在楼下。沸涌的愤怒和疑虑需要一个出口——他必须自己动手，掘开被掩埋的真相。
书柜如常。书桌桌面擦拭过，昨夜浸染茶水的报纸己不见踪影。
陈默的目光骤然钉死在书桌中间的宽大抽屉上。紫檀木把手泛着幽光，上面赫然留着几道崭新的、极细微的刮痕！浅得如同被薄金属片蹭过，与古朴的包浆格格不入。
心跳骤然加速。昨夜他情绪崩溃，根本没留意苏璃是否带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牛皮纸档案袋！
他屏息凑近锁孔，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边缘——一丝冰冷的、油腻的残留感！凑近鼻尖，一股极其淡薄、不属于书房的、冰冷的工业油脂气味钻入鼻腔。
不是赵东升！赵东升的手法粗暴，留下的是狼藉。这次不同：专业、精准、刻意掩盖痕迹！锁孔被润滑处理，把手留下几乎难以察觉的刮痕……目标极其明确！那股油脂气味……
冰寒瞬间攫住心脏，随即被更滚烫的探究欲取代——还有谁？谁对苏璃的秘密如此虎视眈眈？竟敢在暴雨刚歇的深夜潜入？是为了那个档案袋？还是……冲着他——“顾云深的儿子”而来？
陈默猛地首身，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昏暗的房间。无形的危机感顺着脊椎爬升。平静的洋房之下，暗流汹涌。裂痕深处，潜藏着更危险的窥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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