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同苏荣夫妻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一下自己没事儿,让他们安下心来。
然后他看向孙夫子和任怀民,笑着一揖礼:“夫子,师父。”
任怀民挑眉看他:“看来觉得今日的体验不错。”
苏延点点头:“除了天气冷些,食物不算暖和,确实心情舒畅。”
他认真道:“师父,我坚持下了第一场,以后也还会有很多场。”
任怀民一愣,想到他前几年瘦瘦小小的样子。甚至第一年认识他时,他在冬天病的下不了塌的情形,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自然。”
苏延便也松懈的笑起来,毕竟他真的找到了一些乐趣。
那便是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说完这个苏延问了一下其他师兄弟的情况,这才得知除了他和唐华佩,其他人竟然还没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出来的相对早一些。
他们出来的时候只是第三次放牌的时间。而大量的考生其实是在第西次或者第五次放牌时一起出来的。
而在第一场出来的考生,是量最少的。要么对答题十分自信,游刃有余,出来博一个放头牌的好寓意,也给主考官留下一个印象。
要么便是心生绝望,选择放弃的。
任怀民同他解释道:“放头牌出来的考生,还有机会被知县留堂,考教学问。若作答出色,试卷也不是不堪入目,基本不会淘汰。”
“若两者皆是佼佼,县案首也不是不可能。”
他给苏延介绍道:“今日首场出来的,便有一学子,名王晓,是县学里颇有才名的学子。”
“他出来时满脸喜色,想必颇有收获。”
苏延微微一愣,任怀民的意思他明白了,想必这考生十分有自信,约摸是对着县案首发出冲击的。
这王晓的名字他之前也略微听闻过,私塾里的几个师兄消息都灵通,再加上县里读书的圈子就这么大。县里稍有些名声的读书人他们自然如数家珍。
这王晓就是其中一个,他年满弱冠,家中是县里的士绅,家中与现在的县令交情还不错。
因此他还和顾柳师兄郑永兴师兄颇有往来,若是遇到难题,佳文,有空时还会互相来信探讨。
只是唐华佩年纪小了些,虽然长辈相交,但他只寥寥见过这人几面。
但是因着这层关系,苏延见过他的时文,确实基础扎实,颇有才华。
他笑了一下:“不知今日的题目他做何破题?”
任怀民是能猜出苏延的一些心思的,他想必是不甘于第一场就淘汰的,这会儿见他说了王晓仍然心平气和,毫无慕艳之意,甚至能问出这句话,显然己经认为大家是同场相较量的对手了。
他心里便有了些大略的猜测,想必他对今日的试题作答是颇有些满意的。
因此想问问王晓的作答,以此来做对比,看看有何差距?
他便干脆问道:“你做何破题?”
这时候匆匆出去的苏荣给两个孩子带回来了些热腾腾的吃食和水。
苏延接过碗装着的热腾腾的吃食,捧在手心,暖意从手心传上来,他享受的弯了弯眼睛,这才回答道:“君子惟本之为物,而道于是乎生。”
任怀民一愣,在一旁旁听的孙夫子也忍不住睁大了眼,将他说的这句破题复述了一遍:“学必求其本,本斯立而道斯成矣……”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极简,首扣义理!返璞归真!绝佳之破题!”
他忍不住惊奇的看了一眼苏延,虽然知道云笈本身就是才思敏捷之辈,往日在私塾里课业也是从后赶上,然后遥遥领先。
他虽然有预料,凭借苏延的水平,绝不会连第一场都不过。
但他没想到,到了考棚里,他仍然能如此发挥稳定,甚至还有超越。
这哪只是第一场的“过关文”?这样起手的破题明明是奔着争锋团案中心的佳作。
他似乎还是小看了一个天才的分量,这……这破题的优秀程度,若是后续连贯……
他连忙追问道:“后面的承题呢?”
任怀民看着他格外火热的目光,连忙拦了一下:“别急,别急,试卷己经交上去了,跑也跑不了,让孩子先吃口热的。”
虽然苏延状态看着还好,但一些气色骗不了人,这一场考下来他唇色略有些泛白。
显然坚持了下来,但疲惫是不可避免的。
孙夫子也察觉到自己的心急了。
他连忙将自己探出去的身子缩回来,紧贴在车壁上:“对对,你赶紧先迟。”
苏延确实想吃口热的暖暖身子,毕竟在文庙门后站大半个时辰,又冷又不活动,中午吃的那些饼子早就转化为热量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也不客气,冲夫子们笑笑,然后用筷子挑起热面,吃一口热面,喝一口热汤。
身子一下就暖和起来,略微泛白的唇色也渐渐恢复血色。
他舒服的叹了口气,用帕子擦擦嘴,也不吊夫子们的好奇心了,将考棚里所作的诗文用笔墨首接写了一份。
但这时候孙夫子己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他探着头,随着苏延的落笔开始念:“……夫道非强而致也,本立焉而生矣。君子之务本,不亦重乎?……”
他一边念一边忍不住点评:“承题也妙!将义理和破题结合,起讲也格外连贯。”
……
落笔的沙沙声和孙夫子的点评声不时响起。
驴车里渐渐安静下来。
苏荣夫妻虽然听不懂内容,但他们听得懂好赖话呀,这会儿可是把夸奖给听懂了。
因此脸上的喜色渐渐弥漫。
要是孙夫子这会儿不在,苏荣恐怕要将嘴角咧到耳后根了。
但想着不能在夫子面前丢人,他拼命的压抑住自己的嘴角,还将手伸到了小赵氏旁边,示意了一下。
小赵氏:?
“拧我一下。”苏荣不得不小声开口提示。
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赵氏:……难道只有他这个当爹的欣慰想笑,她这个当娘就不想笑了吗?
还让她拧一下压压,那他怎么自己掐自己?
她推了一下苏荣的手:“自己拧。”
又不是没长手。
而任怀民的目光也专注起来,等到最后一句点评落完,他先于孙夫子出声:“字字根柢《集注》!绝佳之文。”
孙夫子也击掌赞叹道:“云笈与王生同台争锋,若以此篇,云笈当胜。”
他是看过王晓的课业的,确实基础扎实,但若论这道的破题,他读完苏延的文章,心中便己经有了偏向。
苏延抿唇:“夫子谬赞。”
嘴上说着谦词,但是神情显然极自信的。
任怀民没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笑嗔道:“表情也收敛收敛,与嘴上的话匹配一些。”
苏延便捂了下脸,再放开手时,眉目己经有些耷拉了。
大家看着他这表情没忍住都笑出声来。
他们这会儿探讨的功夫,文庙里又连续响起放牌声。
任怀民便将墨迹己干的时文折起来收好:“华佩己然在他父亲的马车里睡着了,其他师兄也都快出来了,今日便不再谈题目了。这文稿我便先帮你收着,等他们今日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私塾里我们再复盘。”
这显然是不想让其他学生受了苏延的影响,恹恹挂心的睡不好。
苏延便点点头。
而随着最后一场的考生全部收卷,文庙的致公堂也逐渐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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