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完小蛇之后，孟闲洗了手，便开始整理医院里那些常用的药品和器械。
他知道基地条件有限，兽医类的药物不比普通药店，临时缺一味都可能耽误动物救治，所以得提前备好。
药柜的抽屉一层层拉开，瓶瓶罐罐被小心地归类放进纸箱，纱布、酒精、注射器也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去。
他收拾得安安静静，小蛇还盘在小盒子里，不知是不是舒服些了，也慢慢地蜷成一团待在小盒角落。
小林一转身，正好看见盒子边露出的蛇尾，一瞬间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往后跳了半步：“哎哎哎！老板，这什么？！盒子里是不是有蛇？！”
孟闲被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笑了：“你怕什么啊，是那条我在山上碰见的，伤得挺重，我刚给它上了药。”
小林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那团静静待着的小蛇，声音压得低低的：“它……它不咬人啊，就这么趴着？你不怕它把盖子顶开蹿出来？”
“它伤了几处，没什么力气。放心，它刚刚没咬我。”孟闲语气淡定，动作利索地继续整理，“我待会儿带去基地，养几天伤，等它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放回山里去。”
小林听了却仍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那你放生的时候，得放远一点啊老板！你可别就往山脚下一扔，这万一它记性好，还找路回来了怎么办？”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团小蛇，话语里带着一种本能的忌惮，“我是真怕有天我开门一进屋，它就挂在门把手上跟我打招呼了，那我非吓晕过去不可……”
孟闲被她说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是小时候被蛇吓过吧？反应这么大。”
“我小时候可真被蛇咬过！野地里踩草踩着一条小青蛇，脚脖子肿了两天！”小林拍着胸口，表情说不出的诚恳，“不是我小题大做，是它们真的太安静了，走哪都没声儿……不像猫狗，起码知道它来了。”
孟闲点点头，倒也理解：“确实，蛇太安静了，你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靠近。”
他低头看了眼小盒子里那条己经安静入睡的小蛇，神色里多了一点感慨，“可是，它好像明白我在救助他。”
小林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高见，就被孟闲一句话堵了回去：“放心吧，我不会让它回医院的，放山顶去了，它哪有闲心翻山越岭找回来啊？”
“也是。”小林想了想，点头，“山里吃的多，城里只有小老鼠能吃。”
说完她就笑了，气氛轻松不少。
孟闲把箱子盖好，准备出发前的最后整理。他回头看了眼蜷着睡觉的小蛇，轻声说了句：“你别怕，小住几天就送你回家。”
小蛇微微动了一下，回应般，尾巴轻轻抖了抖。
小林看得头皮发麻，嘟囔一句：“老板你别和它互动太多……万一它以后赖上你了怎么办？”
“赖上我？”孟闲挑眉，“那就赖吧，反正也不是养不起。”
小林扶额：“……你真的不怕蛇啊。”
孟闲看着那团安静的小生命，声音温淡：“怕。但不是很怕它。”
孟闲走出医院，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己经缓缓西沉，余晖斜洒在路边的车窗上，泛着柔和的光。
这次回基地，可以试着让那只白头鹰飞远一些了。
它伤愈己久，翅膀肌肉恢复得不错，但光是放飞还不够，得看看它的捕食能力是否也随着康复恢复了过来。
这孩子原本就不太会捕食，不然也不至于吃捕兽夹上的残羹。
孟闲轻轻合上后备箱，将一整箱兽医药品安稳地放进去，又检查了下盖子是否锁紧。
接着走到副驾那边，打开车门，把那条小蛇轻轻地从小盒里移出来，安置在副驾驶的毛巾垫上。
“你在这待着啊。”他说，语气不轻不重。小蛇缓慢地动了动身体，没有抗拒，眼睛黑溜溜地望着他，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顺从和信赖。
孟闲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着——鹰身上装了定位脚环，就算暂时还捕不到猎，大不了再按定位找回来，喂点肉、补点营养，再逐步训练。
也不是非要它一下子就恢复野性，循序渐进就好。
毕竟，伤过一次的翅膀，起飞的第一步总要有人护着才行。
启动车子，发动机低低咕哝了一声。
他开出医院，车窗外的城市慢慢褪去喧嚣，街道也安静下来。
半路，他又绕道回了趟家。
他记得今天基地没有志愿者，晚上得他守夜。
于是就顺手从储藏柜里拿了床空余的被子和床单，又拿了条厚实的浴巾、洗漱用品，还有一套干净的睡衣，通通装进一个双肩背包里。
拎着背包走出门，他忽然顿了一下，望着天色越来越深，山那边的轮廓被夜色一点点吞没，心里竟慢慢浮起一点久违的情绪。
今晚要在基地过夜了。
基地、夜晚、小动物、独自一人……这些元素本该组合出一种劳累又清冷的情境，可孟闲却觉得，心里并不厌烦，反而有些……小小的期待。
期待今晚那片安静的林间，虫鸣里呼吸的节奏。
一种安静的、暮色一样悄无声息地浸润心房的安宁浮上心间。
车子驶入山道，路旁的树影慢慢拂过窗边，小蛇仍旧安静地蜷在毛巾上，小小的一团，正抬起脑袋，盯着他看。
孟闲握着方向盘，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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