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寂雪从卧室走出去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脚步。
她今天穿得和平时不一样，油画风的碎花吊带裙配着一双白色蝴蝶结小皮鞋，长发披着，没有扎起来，整个人显得温温柔柔的，连走路都下意识小心了些，怕裙摆飞起来太张扬。
她脚步刚踏进客厅，母亲的视线就从沙发上扫了过来。
“寂雪，你去哪儿啊？”姜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条花枝招展的长裙上，语气带着点狐疑，“今天穿得挺……用心的嘛。”
姜寂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裙角，有点慌，飞快跑到门口，一边拉开门缝一边回头笑着说：“我、我去自习呀。”
她语速飞快，怕多说一个字就露馅儿，整个人像只做贼心虚的小兔子，眼睛都不敢多对上母亲的目光。
姜妈妈挑了挑眉，明显有点怀疑。
“自习？”她语气拉长了一点，“你平时出门不都穿个牛仔裤套个卫衣就走人，今儿还穿裙子？”
姜寂雪把门拉开一半，脚己经跨出了门槛，笑容干巴巴地：“今天心情好嘛～想换换风格。”
姜妈妈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微一顿，说：“早点回来。”
“好哒！”姜寂雪赶紧应一声，一边快步跑下楼，一边悄悄舒了口气。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前脚刚离开家门，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
姜妈妈接起电话，是熟悉的号码。
“阿姨，是我，孟酌。”那边人声音温和，却透着些礼貌的客气，“请问……寂雪在家吗？”
姜妈妈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才刚关上的门缝里还残留着一阵小姑娘跑出去时裙摆晃动的痕迹。
“啊，她刚走，去自习了。”姜妈妈顿了顿，语气有点犹豫地补了一句，“穿得挺漂亮的，一身花裙子。”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
“噢……”孟酌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只是尾音有些轻，“好吧，那……等她有空我再找她。”
他没再多说，很快挂了电话。
但姜妈妈却微微皱起了眉。
她看着那只刚合上的门，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外面明亮的天光里，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模糊的不安：这女儿，今天这副模样，不太像是去图书馆的啊。
与此同时，孟酌的心却越来越慌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许久，姜寂雪的头像依旧灰着，没有回消息。他又把刚刚和姜妈妈通话的内容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穿得挺漂亮的，一身花裙子。”
这句话像根鱼刺似的卡在他喉咙里，怎么都吞不下去。
花裙子？她平时不是最不爱打扮的吗？去个图书馆也能穿成这样？
孟酌眉头皱得紧紧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慢慢滑动着，点开微信聊天框，又关掉，再点开。最终，他还是没有发出那条问“你在哪”的消息。
他怕问了，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听的那个。
但心里，却像压着块冰——越压越沉，越想越冷。
他忽然想起最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的那段视频，是一条孟闲发的。视频里，那人穿着白大褂，站在阳光下给一只受伤的白头鹰上药，动作沉稳又温柔，连不驯服的猛禽都安静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意识到，孟闲不仅是个能治动物的兽医，更是个很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比他成熟，安静，稳重，还有些不动声色的温柔——而这些，可能恰恰是姜寂雪那种小女孩一首很吃的那一挂。
越想，孟酌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低头看着手机，反复点进她朋友圈，却没什么新内容。但她今天这么精心打扮，约的又不是他，那她会去找谁呢？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孟闲。
孟酌突然觉得掌心发凉。
他不是没见过孟闲对姜寂雪说话的样子。那个人总是淡淡的，却又恰到好处地体贴，比如帮她戴手套，递水，为她讲解小动物的习性时声音都放得很轻，好像怕吓到她。
那不是对妹妹的态度，至少，在孟酌看来，不是。
而姜寂雪——她会不会，也早就不只是把孟闲当“哥哥”了？
孟酌攥紧了手机，喉结微动，心里慌得像是失控的车刹不住闸。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
他母亲苦心安排的一切，不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糟的是，他自己心底那点说不出口的感情，那些一次次克制住的靠近，会不会——连个被挑明的机会都没有了？
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得他身上的汗一阵一阵发冷。
孟酌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这个下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熬。
……
孟闲开着车，按照姜寂雪发来的定位，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这一带是安静的别墅区，绿树成荫，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斑驳地落在车窗上。他刚熄了火，就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小区深处走来。
姜寂雪提着一个米白色的小包，步子不紧不慢，一步步地往他这边走。她今天穿了条油画风格的碎花裙，长发披散着，衬得她皮肤白得近乎发光。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抬手挡了挡，微微眯起眼，好像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车。
孟闲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大概只是单纯觉得，阳光下的小姑娘，有种说不出的乖巧可爱。
他正要推开车门下去接她，姜寂雪却己经快步走上前来，动作熟练地拉开了副驾门。她本来都己经准备好坐上去了，却在最后一秒，突然迟疑了一下。
“坐副驾……会不会显得太积极了点？”
她在心里飞快权衡了一下。虽然她现在心跳得快死了，可也不能让孟哥哥觉得她来得太“用力”，得矜持点，得装一装！
于是，姜寂雪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转身，假装若无其事地绕过副驾门，拉开了后车门，像个规规矩矩来蹭车的乖学生一样，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后排。
“……？”
孟闲微微一愣，眼尾一挑，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分明记得，姜寂雪刚才是奔着副驾来的。
姜寂雪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边拉好安全带，一边装作自然地说道：“我今天带了点零食，后排放得下……而且坐后面比较凉。”
她低头理着小包，嗓音软软的，还没什么底气。
孟闲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却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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