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寂雪因为那短短几秒的触碰，整个人都像被电流轻轻击中了一下。
孟闲的手骨节分明，看起来指节苍白，但掌心温热，即使只握了一小会儿，她依然能感觉到他握着她手腕时的力度和温度。
那种温柔又克制的触感，从手腕蔓延上来，一首蔓延到心口，酥酥麻麻的。
她戴好手套后，孟闲又不紧不慢地隔着手套握住她的前臂，引导她的手稳稳伸到鹰的面前。
白头鹰站在原地，先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金灿灿的，警惕又高傲，接着才抬起爪子，轻轻地，试探着踏上她的臂弯。
那一瞬间，姜寂雪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重量——不沉，却有力量。
爪子抓得很稳，带着一种生物最本能的威慑力，可她却莫名其妙地开心极了，眼睛一亮，唇角不自觉扬起来，像个发现新奇宝贝的小孩。
她仰起脸，认真地盯着那只鹰看了一会儿，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草叶：“好可爱呀。”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那双锋锐的金瞳、柔顺的羽毛、沉静又灵动的气息，统统都让她觉得稀奇又美丽。
站在一旁的孟闲听见这话，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他侧头看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揶揄：“别人都怕它，你倒觉得它可爱。”
姜寂雪听见这句，耳尖轻轻一红，但还是轻声反驳：“因为它不凶啊，它看我的眼神……很温柔。”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抬着头看那只鹰，语气不像是在说一只动物，倒像是在说一个人。
孟闲听着，眼神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地收了收。他不知道她这句话到底说的是谁，但他忽然发现，她说“温柔”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软，也很轻。
他看着那只乖乖站在她胳膊上的白头鹰，又看了看她白净细嫩的小臂，一瞬间，居然也觉得那鹰……还挺可爱的。
不过，它到底还是有些怕生。
刚开始站在姜寂雪的胳膊上时，身体总是不自觉地往孟闲那侧倾斜，鹰爪也踩得不稳，像是随时准备飞回他那儿去。
姜寂雪小心地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怕吓到它。
可没过多久，白头鹰似乎察觉到她并没有敌意，也没有任何威胁它的举动，渐渐地，它站得安稳了些，身体慢慢正了过来。
它低头看了姜寂雪一眼，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清冷的光，仔细分辨她的气息。慢慢地，它缓缓收起了原本微张的爪子，站稳了。
姜寂雪见状，眼里有一点欢喜和雀跃，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试探性地伸过去，想摸摸它的头顶。
指尖刚刚靠近，那只鹰忽然紧张起来，猛地抬起头，警觉地盯着她，头上的羽毛齐刷刷竖起，像个炸了毛的小战士，张着嘴巴，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像是在说“别碰我”。
姜寂雪被吓了一跳，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停在半空。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啄，但下一秒，身侧传来一声温淡带笑的声音。
“乖，”孟闲低声说，“别咬人。”
他语调不疾不徐，带着点无奈的宠溺。不知是他语气里那股笃定起了作用，还是鹰真的听懂了似的，那只白头鹰居然缓缓收起了炸起的羽毛，眼神也不再那么戒备了。
姜寂雪看着它渐渐安静下来，小心地将手落在了它的头顶。
羽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像一团暖烘烘的细绒，微微带着一点温度。她指腹轻轻过那一层羽绒，感觉到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就像一只沉静的猫一样，虽然看上去危险，却并不真的排斥亲近。
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混合着清风与阳光的气息，是鸟类独有的味道，不腥，反而让人心安。
“真的好暖。”她低声说了一句。
孟闲斜睨她一眼，嘴角含笑，没说话，但眼神里藏着几分意外的温柔。
他本以为这姑娘只是觉得动物可爱，没想到她是真的有耐心，也有天赋。那鹰认人极难，竟也慢慢肯让她摸了。
他忽然想起她刚才那句“它看我的眼神很温柔”。
现在回想，好像也是真的。
一旁的孟酌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明明是他带姜寂雪过来的，是他主动提议一起来孟闲的诊所看看那只受伤的鹰——本意是想拉近彼此的关系，顺便在父母的安排下，悄悄为“姜孟联姻”的计划铺路。可现在，姜寂雪全程几乎没搭理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孟闲。
他眼睁睁看着她站在孟闲身边，乖乖伸出纤细的手让他给她戴手套，又不闪不避地靠近他，被他引导着手臂去接住那只白头鹰。她脸上的专注与喜悦，那些眼神、那些笑意——全是他从没见过的。
而那个让她动心的人，恰好不是他。
孟酌的脸色有些沉。表面上还维持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手插在裤兜里靠在笼子另一边，懒洋洋地装作在看鹰，实则目光早就追着那两人没放过。
姜寂雪，那个他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喜欢的小姑娘。
她清冷、寡言，明明是温柔性子，却从来不给谁太亲近的机会。他自认为在她身边算熟了，可再熟，也没见她哪次对自己这么笑过。现在倒好，孟闲随口说句话，她就点头说“好呀”，眼睛亮得像月亮。
他一首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要和姜寂雪谈场势均力敌的恋爱——他喜欢她，她也慢慢喜欢上他，然后顺理成章地走进婚姻。
先不说他本来就很喜欢姜寂雪，那姑娘清冷，长得气质出尘，虽然今年只有18岁，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出挑的，更何况，姜家在本市的地位，几乎可以用“豪横”来形容。如果能娶到姜寂雪，孟酌知道，他在家里的地位，甚至是他妈妈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都会随之水涨船高。
可现在这一切都有了变数。
孟酌的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焦躁和不甘。
如果姜寂雪真的喜欢孟闲，哪怕他是孟家原定的继承人、再沉得住气，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他和他妈的存在，可能会被别人当成一场笑话——“有的人费尽心机，到最后连个联姻的资格都保不住。”
孟酌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而那边的姜寂雪，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她伸手轻轻摸着白头鹰的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喜悦：“它不怕我了。”
孟酌看着她的侧脸，牙关微咬。
他不甘心。
他绝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争来的人，被孟闲轻而易举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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