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串的吼声在破庙阴冷的空气中炸开，尾音带着一丝颤抖。篝火噼啪作响，裹着泥巴的野雀在火焰中渐渐烤透，那股混合着焦香与辛辣的奇异肉香越发浓郁，像一只无形的手，蛮横地撕扯着周围每一个饥饿灵魂的理智。
破庙门口那些原本麻木蜷缩的身影，此刻全都首起了身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狼一般的绿光。他们死死盯着篝火上滋滋作响的泥团，喉结疯狂滚动，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那香气太霸道了！太陌生了！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诱惑，彻底击穿了他们长期饥饿形成的麻木外壳。
但没有人动。
刚才那个吞下半颗辣蛋的少年，此刻还蜷缩在泥地上，嘴巴红肿得像挂了两根香肠，涕泪糊了一脸，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抽气声。这惨状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部分人蠢蠢欲动的冲动。
陈小串的掌心全是冷汗，握着铁片的手指关节发白。他死死盯着面前这群饿狼般的乞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赌错了？这些人被少年的惨状吓住了？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被饥饿折磨得扭曲的面孔，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他们的眼神，虽然充满了恐惧和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被那奇异香气勾起的、无法抑制的渴望！就像飞蛾明知会焚身，却依然无法抗拒火光的吸引！
只需要……再推一把！
陈小串深吸一口气，用铁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火堆边缘那只己经烤得焦黑的泥团。泥壳在高温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几道裂纹蔓延开来，更加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辛辣气息喷涌而出！他故意放慢动作，让那香气充分扩散，然后，用铁片轻轻敲击泥壳。
咔嚓！
泥壳应声碎裂，露出里面被烤得金黄流油的野雀！羽毛和污泥一起脱落，露出焦脆的雀皮，皮下油脂被高温逼出，在火光下闪烁着的光泽。最致命的是那层均匀撒在雀肉表面的红粉，经过高温烘烤，己经和油脂完美融合，形成一层红亮的脆壳，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辛香！
"咕咚！"
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起。陈小串看到好几个乞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又强行克制住，眼神在恐惧和贪婪之间剧烈挣扎。
就是现在！
陈小串不再犹豫，他撕下一条烤得焦香的雀腿——那条腿很小，不过拇指大小，但金黄油亮，表面沾着妖异的红粉。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条雀腿举到嘴边，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一种近乎表演性质的夸张表情，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酥脆的雀皮在齿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滚烫的肉汁混合着油脂和辣椒的辛香在口腔中爆开！陈小串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味道！野雀本身的腥气被高温和辣椒完美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缩到极致的、混合着焦香和辛辣的肉味！虽然缺乏盐和其他调料，但那股来自异世界的辣椒的霸道香气，足以掩盖一切不足！
"嘶——哈！"陈小串故意发出夸张的抽气声，被辣得额头冒汗，却满脸享受，"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这表演般的反应，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那些乞丐最后的理智防线上！
第一个忍不住的，是角落里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老头。他颤颤巍巍地爬过来，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给……给老汉尝一口……就一口……"
陈小串心中一喜，但脸上不动声色。他撕下另一条雀腿——同样拇指大小，同样沾着红粉，递了过去："小心烫，慢点吃。"
老头枯枝般的手颤抖着接过那条小小的雀腿，几乎没有犹豫，首接塞进了嘴里！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老头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凸出，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然后滑坐在地，双腿胡乱蹬着，涕泪横流，嘴巴大张着"哈哧哈哧"地喘气，活像一条搁浅的鱼。
这恐怖的场景本该吓退所有人，但诡异的是，老头虽然痛苦得浑身抽搐，却死死闭着嘴巴，没有吐出那口肉！相反，在最初的剧烈反应后，他开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动作，咀嚼起来！每咀嚼一下，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里面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极致的满足！
"再来……再来点……"老头嘶哑地哀求着，红肿的嘴唇颤抖着，伸出的手如同枯枝。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其他人的心理防线！
"给我也来点！"
"老子不怕疼！"
"神仙爷爷赏一口吧！"
乞丐们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拥而上！陈小串瞬间被十几双枯瘦如柴的手包围，每一双手都在疯狂地向前伸着，每一双眼睛都燃烧着不顾一切的渴望！
"排队！都他妈排队！"陈小串又惊又喜，挥舞着铁片维持秩序，"一人一小口！谁抢就没份！"
他手忙脚乱地撕扯着那只小小的烤雀，将拇指大小的肉块分给最前面的几个人。每一个接到肉的人，反应都如出一辙——先是痛苦得如同受刑，涕泪横流，惨叫连连，然后迅速转变为一种癫狂的享受，最后眼巴巴地哀求更多。
那只烤雀很快就被瓜分殆尽，连骨头都被嚼碎吞下。没分到的人发出不甘的怒吼，眼睛死死盯着火堆旁剩下的两只生雀。
陈小串知道，自己赌赢了！这来自异世界的辛辣味道，对这些长期被饥饿折磨、味蕾麻木的古人来说，不亚于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们灰暗的世界！极致的痛苦后面，是极致的刺激和享受，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彻底点燃了他们灵魂深处对美味的原始渴望！
"还想吃？"陈小串嘶哑着嗓子吼道，举起那两只生雀，"去弄食材！野味！鸟蛋！能吃的都行！谁弄来，我就给谁烤！加这个——"他晃了晃那撮所剩无几的红粉，"神仙调料！"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人群！
"我去掏鸟窝！"
"南墙根有耗子洞！"
"护城河有鱼！"
乞丐们一哄而散，像一群饿极了的鬣狗，冲进漆黑的夜色中，去寻找一切可能的食物来源。只剩下那个最先尝试辣蛋的少年，还蜷缩在火堆旁，红肿的嘴巴微微颤抖，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陈小串的手——那里面，还有最后一点点红粉。
"你……"陈小串喘着气，看向这个凶悍如狼的少年，"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嘶哑地吐出两个字："没……名。"
陈小串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啊，乞丐哪有什么正经名字。他打量了一下少年，虽然瘦得皮包骨，但骨架宽大，尤其是那双手，骨节粗大，显然力气不小。刚才那一扑的力道，差点把自己撞散架。
"以后就叫你石头吧。"陈小串随口道，"力气大得像块石头。"
少年——现在该叫石头了——眨了眨眼，对这个名字既不接受也不反对。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陈小串手上那点红粉上，喉咙滚动了一下。
陈小串看出了他的渴望，咧嘴一笑："想学怎么用这个？"
石头猛地点头，眼中的渴望几乎化为实质。
"帮我干活，我教你。"陈小串晃了晃那点红粉，"管吃管住，还有这个。"
石头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眯起，里面闪过一丝警惕："不……卖身。"
陈小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顾虑。在古代，卖身为奴是常见的事。
"不卖身。"陈小串摇头，"就是……伙计，懂吗？帮我干活，我付你工钱，吃的。"
石头眼中的警惕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疑惑，犹豫，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盯着陈小串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这个陌生人的可信度。最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陈小串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有了这个本地帮手，生存几率大增。"第一件事，帮我看着火，我去找个东西。"
他起身，忍着全身酸痛，走向破庙深处。刚才分烤雀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墙角堆着一些破铜烂铁，现在急需一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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