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的气氛,在金泰亨堪称“超常发挥”的活跃和成员们善意的起哄中,表面上维持着热闹非凡。
巨大的生日蛋糕被推出来,金泰亨第一个带头唱起了生日歌,声音洪亮,笑容满面,甚至抢着帮田正国点蜡烛、戴生日帽,动作夸张,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高兴”这件事上。
饭桌上,成员们送的礼物五花八门,金泰亨送的是一套顶级的游戏设备,他兴奋地介绍着性能,仿佛自己才是收到礼物的人,只是那兴奋的语调下,是紧绷的神经。
而玩桌游时,金泰亨表现得异常积极,反应迅速,笑声不断,甚至故意输掉游戏接受惩罚,做鬼脸逗大家笑。
只有离他最近的闵允琪能看到,他灌下惩罚饮料时,喉结滚动的艰难,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空洞。
而在后院BBQ时,金泰亨更是化身“烤肉担当”,殷勤地给每个人夹肉,尤其是宁悦,他把烤得焦香西溢的韩牛夹到宁悦盘子里,笑容灿烂:“弟妹多吃点!尝尝哥的手艺!”
然而,当他转身去拿调料,或者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依偎在田正国身边、低声说笑的宁悦时,那笑容会瞬间冻结,眼神里的伤痛和失落浓烈得几乎无法掩饰,如同受伤的困兽,下一秒就要冲破那层薄薄的伪装。
田正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和对兄弟们祝福的满足感中。
他感受到了金泰亨异乎寻常的兴奋,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只当他是为自己开心,或者喝了点酒情绪高涨,并未深想。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宁悦身上,为她介绍哥哥们的趣事,贴心地帮她夹菜,眼神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宁悦则努力扮演着完美的“弟妹”角色。
她回应着哥哥们的善意和调侃,细心周到地照顾着大家的饮食,注意到金硕珍喜欢清淡,闵允琪不吃太油腻,谈吐风趣又不失分寸。
她的表现赢得了除金泰亨外所有成员由衷的喜爱和欣赏。
然而,金泰亨那强颜欢笑的样子,那偶尔投来的、如同受伤小兽般带着隐痛和复杂情绪的目光,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持续不断地扎在她的心上。
每一次与他目光的短暂相接,都让她感受到那份沉重的失落和无声的质问。
颈间的玉狐吊坠,每当金泰亨情绪剧烈波动,或大笑之后突然的沉默,或看向她时,总会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感,仿佛在无声地共鸣着他的痛苦,也提醒着她这份无心的“伤害”。
夜深了,派对的热闹渐渐散去。
有凌晨行程的成员——金南骏和朴志旻,先行告辞离开。
金硕真也揉了揉太阳穴,带着长辈的慈祥笑容对田正国和宁悦说:“正国啊,宁悦xi,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的招待。我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先去休息了。”
又特意对宁悦说:“宁悦xi,以后常来玩,别拘束。” 说完便回了客房。
田正国也喝了不少酒,带着微醺的满足和甜蜜的倦意,搂着宁悦的腰,低声说:“宁宁,我们也回房间吧?今天辛苦了。”
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幸福和依赖。
宁悦点点头,对留下的闵允琪和金泰亨礼貌地道了晚安。
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闵允琪和金泰亨两人。刚才还充斥着欢声笑语的空间,此刻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当主卧的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时,金泰亨脸上那副维持了整晚的、灿烂到虚假的面具,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哗啦”一声彻底崩塌。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力气,高大的身躯猛地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一个早己喝空的烧酒瓶,眼神迷离而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华丽的水晶吊灯,嘴角无力地勾起一个自嘲的、充满苦涩的弧度。
“哥……”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碎感,“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没有看闵允琪,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上方,仿佛在质问空气,“签售会那天……你也在。还有那次,在号锡哥家楼下……你看到她了……你早就知道是她了……”
他终于缓缓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看向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沉默的闵允琪,那双总是盛满星星的漂亮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欺骗的委屈、被隐瞒的愤怒,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为什么……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哪怕暗示我一下也好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她……打听她……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样!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笑吗?!”
闵允琪一首沉默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未喝完的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复杂,看着金泰亨痛苦到扭曲的脸,听着他破碎的控诉。
他没有否认,只是缓缓地、低沉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是,我猜到了。在号锡家楼下那次,还有后来正国一些反常的举动,一些蛛丝马迹。”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
“但是泰亨啊,那是正国的选择。他有他的顾虑,他的节奏。在没得到他亲口允许、在他没有准备好之前,我不能替他做决定,更不能替他宣之于口。”
他的目光落在金泰亨布满泪痕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无奈。
“而且……告诉了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反问,声音带着一丝涩然,“只会让你更早地像现在这样痛苦,甚至可能……影响你和正国之间的关系。我宁愿你晚一点知道,至少……能少痛一会儿。”
“改变不了……是啊……什么都改变不了……”
金泰亨喃喃自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泪水终于彻底失控,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昂贵的沙发面料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正国……他看她的眼神……哥,你看到了吗?那么亮……那么满……他那么喜欢她……是真的喜欢……”
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的认知,“她看正国的眼神……也……也是……她眼里只有他……”
他猛地抓起桌上另一瓶还没开封的烧酒,用牙齿粗暴地咬开瓶盖,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和胃,却丝毫压不住心里那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
“我只是……只是觉得好难受……哥……这里……”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好痛啊……哥……我第一次……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那么想靠近一个人……我甚至……甚至还没开始……还没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就……”
他再也说不下去,像个迷路的孩子,蜷缩在沙发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无助地倾诉着心里那份巨大的、无处安放的失落和不甘。
闵允琪静静地、长久地看着他。
客厅里只有金泰亨压抑的哭泣声和窗外单调的风声。
他理解这份心动的纯粹和失落的刻骨。
宁悦身上那种沉静如水的淡然,那份神秘的气质,以及偶尔流露出的聪慧与坚韧,连他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在初次见面时也不由得被吸引,心底也曾掠过一丝微澜。
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笑得最灿烂、像小太阳一样的弟弟,此刻被痛苦折磨得如此脆弱不堪,闵允琪的心中除了兄长的心疼,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的遗憾——为金泰亨那份无疾而终的悸动,也为某种……无法言说的可能性的湮灭。
他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轻叹。起身,走到金泰亨身边坐下。
沙发微微下陷。
他伸出手,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轻轻地、一下下地拍着金泰亨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背脊。
动作是难得的温和与包容。
“哭吧,泰亨啊。” 闵允琪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兄长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难受就哭出来吧。把心里的委屈、不甘、痛苦……都哭出来。这里没有别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三楼主卧那个方向,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但是泰亨,记住,她是正国的幸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最疼爱的弟弟选择的幸福。这份幸福,来之不易,也弥足珍贵。”
他加重了拍抚的力道,仿佛要将这份认知刻进金泰亨的心里。
“我们……作为哥哥,必须祝福他们。守护他们的幸福,也是守护我们这个家。明白吗?”
金泰亨忽然把脸埋进手掌,肩膀颤抖:“可她抱着书跑过林荫道的样子,真像坠落的星星……”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成了更加放纵的嚎啕,仿佛要将所有的心碎和委屈都倾泻出来。
闵允琪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杯中苦涩的酒,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思绪——有关责任、守护、遗憾,以及那份深埋心底、对弟弟们最深沉的爱与羁绊。
首到金泰亨在酒精的麻痹和极度的疲惫中,终于沉沉睡去。
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旧紧锁,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上泪痕交错。闵允琪看着他孩子般无助的睡颜,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薄毯,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
客厅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一片狼藉的寂静,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生日夜晚,那隐藏在欢声笑语之下,惊心动魄的心碎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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