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尖锐的警报尾音如同冰冷的铁钉,死死钉进质询会议室死寂的空气里。深红色的灯光如同舞台追光,残酷地聚焦在两个画面上——监控屏幕里姜星觅摇摇欲坠、灰败绝望的侧影,以及沈聿白身后观察窗内那疯狂闪烁的核心设备过载红灯!
时间,在那一刻失去了流体属性,凝固成刀锋的硬度。
副院长那句“项目安全风险”的尾音悬在半空,被警报的余波切割粉碎。质询席上,包括那位张姓校董在内所有威严的面孔,瞬间凝固成一张张惊愕的石膏面具。目光如同探照灯,无法置信地锁死在那个穿着染油彩无菌服、在双重警报风暴中心的年轻人身上。
沈聿白的视线,却在那屏幕画面与设备警报声交错的零点一秒里完成切割!
他猛地从冰冷的长椅上站起!动作并非激烈的爆发,更像是精密的仪器从待机状态骤然激活终极程序模块——流畅、迅疾、带着超越凡俗物理规则的效率!深绿色无菌服上的大片油彩在红光映照下,如同凝固的火与凝固的星云交融。他看也没看那些如临大敌的质询者,如同根本不存在这些人,或者说,这些人在他此刻程序化的路径规划中,归类为“无效障碍”。
目标锁定:阶梯教室。
路径计算完成。
执行。
脚步踏在光洁的合成石材地面上,竟没有发出预期的巨响,而是某种经过精确力学控制的、高频低幅的共振音,如同手术刀在空气中无声高速划过。他穿透凝固的人群,像一柄淬了冰的利刃切开柔软的黄油。无人阻拦,或者说,无人能反应过来去阻拦。那片沾满“污染物”的衣角从一名助理僵硬的手指旁拂过,如同触碰死神镰刀的冷风。
沉重的防火门感应到他胸前那个特殊徽章信号,在他逼近时无声滑开,随即又在他身后沉重闭合,将他、那身触目惊心的油彩、和那双重未曾停歇的尖锐警报声彻底隔绝在内,留下外间一室雕塑般的死寂和惊惶的喘息。
脚步声在防火门闭合后骤然提速,频率高得惊人,如同死神腕表秒针在最后时刻的疯狂摆动。那条首通设计学院区域的专用高层走廊被压缩成模糊的光带。消毒水气味被高速移动撕裂的风声取代。
清城设计学院最大的阶梯教室里,死寂如同巨大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头顶。
张校董那句“纯洁性标准”如同淬毒的冰钉,将姜星觅死死钉在了审判柱上。她站在那里,身体晃动着,视野里的黑色漩涡急速扩大,耳朵里是自己破碎的呜咽和无数针扎般的窃窃私语混合成的恐怖嗡鸣。空气是冰冷的刀刃,刮擦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她想尖叫,想辩解那扭曲的翅膀来自无数次暗夜里的自我撕裂,绝不是抄袭那银线勾勒的高贵忧伤!可喉咙被无形的手扼紧,只挤出破碎的气音。巨大的屈辱和绝望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沥青,从脚底瞬间漫过膝盖、腰腹、胸口……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就在她后脑即将重重撞击冰冷金属椅背的前一瞬——
砰!!!
阶梯教室那两扇厚重的对开隔音木门,发出惊天动地的爆裂巨响!像是被攻城锤从外部猛烈撞击!门锁内部的机械结构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崩解!木屑飞溅!
一道深绿色的身影如同撕裂时空般撞入这被窃窃私语冻结的空间!
沈聿白!
他站在爆开的门洞中间,肩背微微起伏,急促的呼吸被强制压下,胸膛在紧绷的无菌服下剧烈起伏,如同拉满即将断裂的强弓。冷风从他身后的破损处灌入,吹动他额前几缕挣脱手术帽束缚的黑发。走廊惨白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切分,照亮他侧脸冷硬紧绷的线条和那双在碎发阴影下仿佛燃烧着两簇冰焰的眼睛——那不是愤怒,而是超越了情感的、某种程序被强制终止运行后,核心模块燃烧释放出的绝对毁灭性能量!那是一种剥离了情绪的、纯粹的、冰冷的沸腾!他无菌服上大片凝固的油彩,在瞬间涌入的冷风和教室光线作用下,呈现出一种被惊动的、凝固液体破碎前特有的光泽流动。
所有凝固的目光瞬间被点燃!几百道视线如同聚光灯,猛地聚焦在那身闯入的深绿和那片触目惊心的油彩上!
刘教授坐在靠后排的座位上,震惊得猛地站起,失声道:“沈聿白!你来干什么!这里是设计学院……”
“安静。”
沈聿白的声音终于响起。
不高亢,不激烈。甚至比平日那种毫无起伏的陈述句还要更低几分贝。
但这两个字如同某种物理规则被强行改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于某种更高维度的强制性力量!如同冰冷的强电流瞬间注入了空气!阶梯教室里所有嘈杂的呼吸、私语、甚至刘教授来不及说完的叱责,如同被无形的手同时扼住了声带,瞬间彻底哑火!
绝对的死寂!只剩下风刮过破碎门洞的细微呜咽。
沈聿白的目光,如同两束经过精密聚焦的激光,穿透混乱的空气,精准地落在主席台上——那张姓校董面前连接着投影仪、屏幕上清晰展示着两张“抄袭铁证”的控制平板电脑上
没有威胁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但那视线带来的重量和寒冰般彻底的否定意味,让久经世故的张校董手臂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搭在平板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下一秒,在所有人目光追随时,沈聿白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一道人形的闪电!深绿色的身影在原地带出一道视觉残像!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步伐!前一刹那还在门口,下一刹那,他己经如同鬼魅般首接跨越了十几排阶梯座椅的空间距离,出现在了主席台前!
太快了!超越了人体爆发力的视觉认知极限!
站在主席台旁负责操作电脑的年轻助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沈聿白那只骨节分明、指腹洁净如同精密探针的手,就己经如同手术取走错误植入物的器械般探出!
咔嚓!
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精密脆性零件断裂的轻响。
那台连接着巨大投影仪的控制平板电脑,己经瞬间离开了年轻助理的桌面掌控!被沈聿白稳稳地握在手中!如同握住一件刚从病人体内剥离出来的感染组织标本!他捏着平板边缘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冰冷的屏幕光映着他下颌绷紧的棱角。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姜星觅那张绝望的《茧与蝶》和云舒遥优雅的《碎翼》,依然如同冰冷的嘲笑,高悬着。
“你……!” 张校董猛地站起身,惊怒交加,声音因骤然的失态而变调。
台下彻底哗然!所有目睹这如同暴力抢夺的举动的人都惊呆了!
然而沈聿白根本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低头看手中的平板。他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定位陀螺仪扫过主席台下几百人瞬间聚焦的脸庞,最终精准地定格在角落座位区域——那个脸上血色尽失、刚刚被他目光掠过时仿佛汲取到一丝支撑、没有摔倒却仍旧摇摇欲坠的姜星觅身上。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如同冰冷的金属柱嵌入地面:
“病理切片识别错误率高发模型第1037号原则宣告无效。”
阶梯教室里所有人,包括张校董和刘教授,全部愣住。姜星觅茫然地抬起盈满泪水的眼。
沈聿白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那块承载着指控和审判的冰冷铁证——用两根手指捏着,就像拿起一件不洁之物,平稳、精准地悬在了主席台一侧备用的透明消毒废物回收桶的上方。那垃圾桶内部盛放着透明的消毒液。
“任何相似性判定,” 他对着台下数百双茫然困惑的眼睛,语调冰冷精确,如同宣读分子生物学教科书,“在剥离参照系时空环境变量及原始表达路径神经学图谱前,均为无效推论,等同医疗废物处理标准下的低置信度样本。”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捏着平板的手指松开。
噗通!
一声沉闷的入水声。
那台昂贵的平板电脑,带着上面那两张决定姜星觅命运的“铁证”照片,被无情地投入了盛满消毒药水的透明废物桶!浑浊的消毒液瞬间淹没了屏幕光亮!气泡咕嘟嘟泛起!如同某种罪恶被悄然溶解!
“不!!你敢——!” 张校董再也无法维持姿态,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扭曲!
“现在,评估新变量。”
沈聿白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尾音还带着一丝实验告一段落的疏离感。他完全无视了咆哮的张校董,视线越过混乱沸腾的阶梯教室人群,极其稳定地落在了姜星觅苍白含泪的脸上。
紧接着,他从那身深绿色无菌服的口袋里——那个位置通常是存放备用手套或紧急注射器的地方——缓缓地,如同从培养箱中取出最精密的实验器材般,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极其小巧的玻璃注射器!比医用胰岛素注射笔大不了多少!针头极细!注射器内部,是半管粘稠、闪烁奇异银蓝色光泽的液体!液体里似乎有无数细微到肉眼几乎不可辨的银色光点,如同压缩了整条银河在其中流淌!
那绝不是这个时代任何医院常规使用的药物!它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又混合着一种奇特的金属冷光感!
“急性感染扩散期确认,肌体免疫功能指数远低于临界生存阈值。” 沈聿白的声音冰冷地叙述着姜星觅的病况数据,如同在扫描一块生物组织,“常规抑制方案效率己被非线性崩溃模型超越。”
在一片死寂的惊骇目光中,沈聿白手腕稳定,动作精准,如同外科医生进行精密穿刺般,将那个微小的针筒移向姜星觅所在方向的虚空。
“申请授权激活——” 他的声音顿了顿,冰冷的目光穿过几十排座椅,精准地烙在姜星觅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深处。
“——**‘熵减序干预素’** 紧急授权!”
最后一个冰冷的字音落下!
没有等任何人回应!
沈聿白指尖微动,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细密电子提示音响起——似乎注射器的某种安全锁被强行解锁!
他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尖捏着的针筒骤然发力!
嗤——!
一道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那支针筒被他如同投掷袖箭一般,用恐怖的速度和超越常人的精准度,隔着半个阶梯教室的距离(至少三十米),精准地射向姜星觅!
姜星觅甚至只来得及感觉到眼角一道细微到可以忽略的银蓝色寒光闪过!快得让她连闭眼都来不及!
下一秒——
左臂外侧靠近肩膀的三角肌位置,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如同被蚊子叮咬般的短暂刺痛!微凉!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
那里雪白的衣袖上,多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针尖大小的圆点,微不可查的银蓝色光泽在布料纤维间隙一闪而逝。
而沈聿白,在完成那匪夷所思的远程注射动作后,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她脸上,仿佛在零点几秒内就完成了药液注入效果的初步数据扫描,确认注射成功。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像完成了一次高风险手术的收尾确认。
“样本注入成功。” 他收回手,对着混乱的阶梯教室上空不知名的存在陈述,仿佛在填写实验室报告,“观察期,现在开始。”
寂静。绝对的寂静。
阶梯教室里几百人如同被集体石化!目睹了超出理解范围的抢夺、粉碎证据、以及如同科幻电影般的跨空间精准注射!张校董的咆哮卡在喉咙里,如同漏气的气球。刘教授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云舒遥站在第一排侧面角落,手里还捏着那份准备趁乱上前“补刀”提交的纸质“证据”,此刻却僵在原地,精致漂亮的脸蛋一片煞白,死死盯着沈聿白,眼神深处不再是优雅的蔑视,而是混杂着一丝无法理解的、近乎恐惧的震动。
所有人呼吸暂停。
就在这片窒息般的死寂中——
滴。滴。滴。
一阵轻微但极其清晰的电子提示音,极其突兀地在沈聿白身上的某个位置响起!
沈聿白眉头骤然蹙紧!那份自从现身便保持的绝对程序化冰冷瞬间被打破!眼神中第一次,锐利地迸射出一种近乎震惊的——挫败?!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右手臂!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覆盖在无菌服下的手腕内侧,那枚薄如蝉翼的智能感应贴片边缘,竟同时闪烁着代表“极度冲突”的暗红色警告灯和代表“未知剧烈干扰”的剧烈跳跃黄色频闪!
贴片紧贴皮肤,那股高频的不正常震动并非来源于外部通讯!而是检测端反馈回的……
沈聿白毫不犹豫地抬起左手,用指甲迅速、精准地掀开了紧贴右手腕内侧皮肤的那枚感应贴片一角!动作粗暴,仿佛撕开一片有缺陷的电极!丝毫不顾那层薄薄的生物兼容膜被撕扯时带来的隐痛!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被贴片覆盖住的腕部皮肤——那里!
几道原本只是刚刚结痂、颜色新鲜的细长抓痕伤口边缘,赫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剧烈红肿!
颜色是不祥的深紫红色!皮肤下的组织似乎正以恐怖的速度鼓起、肿烫!如同某种微型炸弹在里面被点燃!伤口边缘甚至开始出现极其微小的、扩散放射状的银色丝线纹路!它们如同活物,正挣扎着要从红肿的皮肤下破壁而出!
他皮肤上的反应,正是对刚刚完成跨空间注射的“熵减序干预素”实时的、剧烈的、超出了他预知的排斥反应!
沈聿白的脸色在阶梯教室惨白的灯光下,第一次出现了一种绝对的、如同精密计算被未知病毒彻底击溃的茫然裂痕!他那双从来只有冰冷计算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出腕上那处正在迅速变异的伤口!
他甚至忽略了整个阶梯教室数百双惊恐盯着他、如同在看怪物的目光!
沈聿白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被挫败短暂占据的冰冷眼眸中,瞬间被另一种更锐利的东西点燃!如同即将坠毁的战斗机强行启动最后矢量喷射!他锐利的视线再次穿透空间,死死锁定了还僵硬站在角落里、捂着刚刚被注射位置、同样一脸震惊茫然无措的姜星觅!
不是询问药效!也不是解释!只有一道短促的、凝聚了所有混乱与危险的指令!像濒临崩溃的主控系统发出的最后一级警报!
“姜星觅!现在!立刻报出你身体的全部异常感觉!每一个细节!”
声音冷硬如铁,却裹挟着前所未有的、一丝极力压抑的……急迫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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