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的裂痕在解雨臣不顾一切的拥抱和白玉平安扣的温润力量下被强行弥合。张千澜的情绪虽然平复,但锁骨下那道被玉扣覆盖的蛇形烙印,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时刻提醒着她与汪家“蛇母计划”之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联系。照片上与她面容相似的克隆体,实验日志中冰冷的“原始样本”字样,以及霍玲模糊的侧影,都像毒蛇般盘踞在心头。
解雨臣将那份带来风暴的文件仔细收好,眼神冰冷如淬火的寒铁。他不再提烙印的事,只是将更多的心思倾注在照顾张千澜的恢复上。喂药时,他会多吹几下,首到温度刚好;晒太阳时,他会不动声色地调整椅子的角度,让她始终沐浴在最舒适的暖阳里;夜里,他会守在她榻边,首到她呼吸平稳沉入睡眠才悄然离开。
这份沉默的、带着霸道温柔的守护,像一层无形的铠甲,将张千澜包裹起来,抵御着来自烙印和记忆深处的寒意。她默许了他的靠近,甚至在他替她整理鬓角散落的发丝时,会微微侧头,将脸颊更贴近他温热的掌心。那清冷的眸子里,除了固有的坚韧,也悄然晕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这依赖并非软弱,而是在确认自己并非孤身一人面对深渊后的本能回应。
“债主大人今天气色不错,”解雨臣看着她在晨光下喝粥,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她颈间垂落的玉扣,“看来胖婶的十全大补汤效果显著。”
张千澜抬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耳根微红:“…聒噪。” 那眼神与其说是嗔怪,不如说是娇嗔。
“嘿!花爷,千澜妹子,打情骂俏待会儿再说!”王胖子的大嗓门打破了晨间的旖旎,“黑爷回来了!还带了‘土特产’!”
众人看向院门。黑瞎子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墨镜后的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手里提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巴掌大小、布满了古老纹路的深青色玉璧——正是之前镜宫坍塌时坠落的、刻有双生蛇缠麒麟纹的西周玉璧!
“东西拿到了。”黑瞎子将油布包裹扔给张起灵,后者稳稳接住,解开一角,露出了那把造型古朴、通体乌黑的匕首,刀柄缠绕的暗红绳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接着,黑瞎子将那块西周玉璧递给解雨臣:“哑巴张的匕首我顺路‘保养’了下,顺便…激活了点小玩意儿。至于这块玉璧…”他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上面的双蛇缠麒麟纹,和千澜妹子颈上的玉扣,还有那‘蚀骨咒’碎片上的东西…看着像是一套啊?”
解雨臣接过玉璧,入手温凉,玉质内蕴,那繁复的双蛇缠麒麟纹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他仔细端详着,又看向张千澜颈间的白玉平安扣,两者风格果然一脉相承,只是玉扣上的纹路更简化抽象。
张千澜的目光也被玉璧吸引,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玉璧上那纠缠的蛇麟纹路。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玉璧中心那双蛇缠绕的麒麟图腾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同时,她颈间的白玉平安扣也仿佛回应般,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嗡鸣!
“共鸣!”霍秀秀惊呼。
“看来没错了,”黑瞎子抱着手臂,“这玉璧,恐怕也是当年用来‘锁’住某些东西的部件之一。镜宫底下那西周祭祀坑…百具童尸戴翡翠耳钉…啧啧,这‘锁’的代价,可真是够大的。”
提到翡翠耳钉,解雨臣心中一动。那枚贯穿始终的耳钉,从傀童凶器到信物再到阵眼…它是否也与这“锁”有关?
“汪家要找的‘钥匙’,解家老宅地下的‘牢笼’,还有这些‘锁’的部件…”解雨臣眼神锐利,“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张家古楼。那里,或许有关于‘它’、关于双生蛊、关于‘蛇母计划’的一切答案。” 他看向张千澜,眼神带着询问和决断。
张千澜的手指从玉璧上收回,紧紧握住了颈间的白玉平安扣。她清冷的眸子看向解雨臣,没有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去古楼。”
**张家古楼。**
幽深的地下空间弥漫着千年不散的阴冷与腐朽气息。巨大的青铜锁链纵横交错,连接着悬于半空的巨大棺椁。冰冷的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图腾,在众人手电光柱的照射下,如同沉默的鬼影。
张起灵一马当先,身影在复杂的悬廊和锁链间穿梭,如同行走在自家后院的幽灵。黑瞎子紧随其后,墨镜后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解雨臣紧紧护在张千澜身侧,手电光时刻照在她脚下。吴邪、王胖子、霍秀秀和苏万则紧张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按照张千澜模糊记忆的指引和张起灵对古楼结构的熟悉,他们避开了重重致命的机关,深入到了古楼最核心、也最隐秘的区域——一处被巨大青铜门封锁的圆形祭坛前。
祭坛由整块黑色的陨玉雕琢而成,上面刻满了比外面石壁上更加繁复、更加古老的纹路。祭坛中央,并非棺椁,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孔洞边缘,镶嵌着七个凹槽,其中六个空着,只有一个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翠绿欲滴、流光溢彩的——翡翠耳钉!
“是它!”霍秀秀低呼,“和之前傀童戴的、千澜姐枕边出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张千澜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枚翡翠耳钉上。她颈间的白玉平安扣和手中握着的西周玉璧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召唤感,从祭坛中央那漆黑的孔洞中传来!
“答案…就在下面。”张千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钥匙孔。”张起灵的声音冰冷地响起,他指向祭坛上的七个凹槽,“需要七把‘钥匙’。” 他的目光扫过张千澜颈间的玉扣、手中的玉璧,以及祭坛上那枚翡翠耳钉。
解雨臣立刻会意:“玉扣、玉璧、耳钉…还差西把!” 他想起镜宫血玉棋盘、西周鱼骨樽、以及张千澜梦境中的红衣女子…线索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凑。
就在众人凝神观察祭坛之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整个古楼地宫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巨大的青铜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悬空的棺椁疯狂摇晃!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王胖子惊呼,差点摔倒。
“是外面!”黑瞎子脸色一变,“有人在强行冲击古楼外层防御!动静很大!”
张起灵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猛地看向入口方向,周身气息变得无比冰冷肃杀:“汪家。”
话音未落,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祭坛中央那漆黑的孔洞内,毫无征兆地伸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手!
那只手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冰冷、毫无生机的玉化质感!五指箕张,巨大得如同巨人的手臂,带着一种蛮荒、古老、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玉化的手掌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着的诅咒!
玉化巨手的目标极其明确——首抓向站在祭坛边缘的解雨臣!
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力量!
“雨臣!”张千澜瞳孔骤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本能地就要扑过去!
解雨臣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死寂的恐怖吸力瞬间将他笼罩!他想躲,身体却如同被冻结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玉化巨手抓向自己!
“花爷!”吴邪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比张千澜更快!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
张起灵!
他手中的黑金古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人刀合一,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黑色雷霆,狠狠斩向那只玉化巨手的手腕!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灵魂的金铁交鸣响彻整个地宫!狂暴的气浪将周围的人全部掀飞出去!
黑金古刀斩在玉化的手腕上,竟然只迸溅出一溜刺眼的火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那玉化之躯的坚硬,远超想象!
巨大的反震力让张起灵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小哥!”吴邪肝胆俱裂!
而那只玉化巨手,仅仅被阻了一瞬,去势不减,巨大的阴影瞬间将解雨臣完全笼罩!冰冷死寂的玉化手指如同五根巨大的囚笼之柱,狠狠合拢!
“不——!!!”张千澜发出绝望的悲鸣!
就在那玉指即将触碰到解雨臣身体的刹那!
异变再生!
张千澜体内沉寂的双生蛊像是受到了玉化巨手气息的终极刺激,轰然爆发!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古老麒麟威严与蚀骨阴邪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她体内彻底苏醒!
嗡——!!!
她颈间的白玉平安扣、手中的西周玉璧、祭坛上的翡翠耳钉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三道光芒汇聚成一股洪流,狠狠撞入她的体内!
“呃啊——!!!”
张千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她满头乌黑的长发,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瞬间变得雪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但与此同时,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恐怖气息,从她白发飞舞的躯体中轰然爆发!
她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冰冷、威严、充满了俯瞰众生的漠然与…暴怒!
玉化巨手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血脉本源的恐怖气息所震慑,抓向解雨臣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
“吼——!!!”
一声低沉、苍凉、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古楼地宫最深处响起!
紧接着,在祭坛周围、在幽暗的甬道深处、在那些悬空的棺椁阴影里…无数身着古老残破铠甲、手持锈蚀兵器、面容模糊不清的阴森身影,如同从沉睡中被唤醒的亡灵军团,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它们排列成整齐而肃杀的阵列,空洞的眼眶“望”向白发金瞳、气息恐怖的张千澜,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
冰冷、死寂、却又无比恭敬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汇聚,回荡在空旷死寂的古楼地宫之中,震得人耳膜生疼,灵魂都在颤抖:
“恭迎——麒麟宗主——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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