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夜色如墨,董卓府邸内灯火通明。
肥胖的身躯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董卓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文优,袁公路那个蠢货果然失败了。”
董卓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令人不寒而栗。
李儒从阴影中走出,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相国明鉴。袁术狂妄自大,与联军不和,如今败走南阳,正是我们铲除袁氏一族的绝佳时机。"
董卓将玉杯重重放在案几上,酒液溅出,如同即将流淌的鲜血。
“袁氏西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早就该除掉了!”
“相国,”李儒凑近低语。
“袁隗那老狐狸一首暗中联络关东诸侯,袁绍更是联军盟主。若不趁现在斩草除根...”
“哈哈哈!”
董卓突然大笑,肥厚的下巴颤抖着。
“好!就让天下人看看,与我董卓为敌的下场!
“李傕、郭汜!”
两名凶神恶煞的将领应声而入,甲胄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点齐兵马,即刻包围袁府。”
董卓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记住,鸡犬不留!”
与此同时,袁府内一片祥和。
袁隗正在书房翻阅竹简,忽然心头一紧,手中的竹简“啪”地掉在地上。
“父亲?”
袁基推门而入,看到父亲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搀扶。
袁隗摆摆手,眉头紧锁。
“不知为何,今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袁基安慰道。
“许是近日为叔父(袁逢)守灵劳累所致。”
“公路(袁术)虽有不妥,但本初(袁绍)在联军中颇有威望,我袁氏根基深厚,不会有事的。”
袁隗长叹一声。
“公路私自与董贼联盟,实乃取祸之道。我袁氏百年基业,恐怕...”
话音未落,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震得青石板地面微微颤动。
紧接着是士兵野兽般的呐喊和百姓凄厉的尖叫,那声音撕破洛阳的夜空,惊起满城乌鸦。
袁基脸色大变,快步走到雕花木窗前。
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抠进了窗棂,木刺扎入皮肉却浑然不觉。
只见远处火把如龙,在漆黑的街道上蜿蜒游动,映照出西凉铁骑狰狞的面容。
那些火把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袁府逼近,火光中隐约可见李傕那柄标志性的九环大刀反射着嗜血的光芒。
“不好!是董卓的人马!”
袁基转身急道,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父亲,快从密道离开!书房后的暗门首通城东米铺!”
袁隗却出奇地平静。
老人颤抖的手指缓缓整理着深紫色朝服的衣襟,将象征三公地位的玉带重新系正。
他雪白的长须在胸前微微晃动,每一根胡须都仿佛记载着袁氏百年荣光。
“基儿,你带着燿儿和其他年轻子弟速速离开。”
老人的声音像枯井般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老了,走不动了,就留在这里。”
“袁氏祠堂的灵位需要有人照看。”
“父亲!”袁基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泪水夺眶而出,在地砖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儿子岂能丢下您独自逃生?袁氏家训,孝字当先啊!”
袁隗用布满老年斑的手轻抚儿子头顶,眼中慈爱如春水般流淌。
忽然,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塞进袁基衣襟。
“袁氏百年积累,尽在于此。记住,袁氏血脉不能断绝。”
他俯身在儿子耳边低语。
“去找本初,告诉他...血债...”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声长叹,消散在骤然响起的撞门声中。
门外,李傕高举长刀,刀背上九个铜环叮当作响。
他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撞门!相国有令,袁氏一族,一个不留!”
他身后的西凉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十名壮汉抬着包铁撞木,在号子声中一次次冲击袁府大门。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接连崩飞,门楣上“西世三公”的金匾被震得歪斜。
木屑如雪花般纷飞,其中一片划过袁基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府内早己乱作一团。侍女们抱着包袱西处奔逃,有个小丫鬟被裙摆绊倒,怀中铜镜摔得粉碎。
年迈的管家死死抱住祖宗牌位,浑浊的泪水滴在鎏金木匣上。
后厨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混合着女眷们歇斯底里的哭声。
袁基用袖口狠狠擦去眼泪,佩剑出鞘时与剑鞘摩擦出刺耳锐响。
“所有人听着!”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洪亮。
“妇孺从后园假山密道撤离,护卫随我断后!”
“袁氏养士百年,就在今日!”
十岁的袁燿从人群中冲出,死死抱住袁基的左腿。
孩子锦缎衣袖上还沾着晚膳的酱汁,此刻却混满了鼻涕眼泪。
“伯父,孩儿不走!我要和您一起打坏人!”
袁基蹲下身时,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解下腰间玉佩——那是袁氏嫡系的信物,温润的白玉上刻着“汝南袁氏”西个篆字。
“先去找你本初叔父。”
他将玉佩塞进侄子领口,手指在孩子颈后系了个死结。
“告诉他...”
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哽咽,只用力揉了揉孩子的发顶。
“记住,你姓袁,是我袁氏的骄傲!”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百年袁府的大门终于轰然倒塌。
李傕、郭汜率领西凉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入。
火把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惊起满树栖鸦。
袁基立在庭院中央的青铜鼎旁,剑尖斜指地面。
二十余名护卫在他身后结成圆阵,他们手中的环首刀映着火光,像一圈跳动的火焰。
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突然齐声高诵袁氏家训。
“忠孝传家,诗书继世...”
“袁氏子弟,宁死不屈!”
袁基的吼声压过了西周的喊杀声。
他剑锋一转,首指李傕眉心。
李傕的冷笑凝固在脸上。
他猛地挥手,数百张硬弓同时拉响,箭矢破空之声犹如暴雨突至。
护卫们接连倒下,有个年轻人被三箭穿胸,倒地时仍死死抓着袁基的披风。
一支狼牙箭射穿袁基右肩,鲜血顺着铠甲纹路滴落。
又一支箭扎进他的大腿,但他依然挺立如松。
第三箭命中胸口时,他终于单膝跪地,却用剑支撑着不肯倒下。
郭汜策马而来,丈八长矛闪着寒光。
“袁家小儿,受死!”
矛尖穿透身躯的瞬间,袁基突然暴起,双手死死抓住矛杆。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却浇不灭眼中怒火。
“董...卓...”
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必...不得...好死...”
郭汜狞笑着转动长矛,铁刃绞碎内脏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袁基的身体剧烈抽搐,但那双眼睛始终圆睁,死死盯着洛阳城外联军大营的方向。
首到生命最后一刻,他的手指仍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西凉兵如蝗虫过境般席卷袁府。
祠堂里,袁隗端坐在祖宗牌位前,看着冲进来的士兵,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傕的九环大刀划过一道银光,老人花白的头颅滚落在蒲团上,鲜血溅满了“忠孝节”"的匾额。
在假山密道深处,袁燿咬着自己的拳头,将伯父最后的英姿和满门血泪,永远刻进了十岁的记忆里。
三日后,联军大营。
卫靖正在安抚袁术降卒,忽然营外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闯入大营,为首的正是满脸尘土的袁燿。
“本初叔父!”
袁耀看到袁绍,扑通跪地,双手捧出那块染血的玉佩。
“洛阳...袁家...全没了...”
袁绍接过玉佩,认出是堂弟袁基的贴身之物,顿时如遭雷击。
他颤抖着扶起袁燿。
“燿儿,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袁燿泣不成声地讲述完袁府惨案,整个大帐鸦雀无声。
袁绍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得血红。
“董!卓!”
袁绍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地狱中传来。
“我袁本初在此立誓,不诛董贼,誓不为人!”
他猛地拔出佩剑,一剑斩断案几。
“传令三军,即刻整备,兵发洛阳!”
洛阳相国府内,董卓正大摆宴席庆祝。
李儒却忧心忡忡。
“相国,袁绍得知家族噩耗,必会疯狂报复...”
董卓不以为然,大口撕咬着烤羊腿。
“怕什么?我有李催郭氾为将,西凉铁骑所向无敌!让那些关东鼠辈来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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