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弱水河畔的血腥气仍未散尽。
鲜卑臣服,慕容覆灭,匈奴虽胜却也元气大伤。
此刻,正是卫靖掌控北疆的最佳时机。
“将军,步度根求见。”
亲卫单膝跪地,手中长枪的红缨垂落几缕鲜卑人的发丝。
卫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
十丈外,匈奴战士正将同伴的尸体堆叠成柴堆,浓烈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首冲鼻腔。
步度根跪在残损的狼纛下,华贵的貂裘沾满泥浆。
额角伤口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滴落在鎏金狼钮印玺上,映得那狼眼愈发猩红。
“步度根,尔既愿臣服,大汉可留你部族一线生机。”
卫靖的声音裹着北疆的朔风,字字如冰锥刺入人心。
他伸手接住亲卫递来的青铜酒樽,琥珀色的酒液泼在步度根面前,溅起几点泥星。
步度根浑身剧烈颤抖,喉结滚动着咽下满腔屈辱。
他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在碎石上发出闷响。
“步度根...谢将军不杀之恩!”
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指缝间渗出的血珠与地面融为一体。
卫靖的视线越过步度根,落在百步外的匈奴单于于夫罗身上。
这位草原枭雄正用刀尖挑起慕容部首领的冠冕,青铜面具下的独眼闪着狼一般的凶光。
察觉到汉军主将的注视,于夫罗猛地将冠冕甩向火堆,溅起的火星照亮他脸上狰狞的刀疤。
“于夫罗单于。”
卫靖抬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汉军,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战虽胜,匈奴亦折损颇多。若再与汉为敌,恐非明智之举。”
于夫罗的弯刀突然出鞘三寸,刀锋折射的寒光映出卫靖平静的面容。
匈奴骑兵们同时握住腰间兵器,皮革摩擦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刺耳。
僵持片刻,于夫罗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栖息在胡杨树上的寒鸦。
“卫将军有何指教?”
“匈奴与鲜卑,皆可为大汉之藩屏。”
卫靖缓步上前。
“但需送质子入晋阳,以示诚意。”
他话音未落,步度根发出压抑的呜咽。
于夫罗握刀的手暴起青筋,指节泛出青白。
“此外——”
卫靖猛地抽出亲卫腰间环首刀,寒光掠过步度根颤抖的肩膀,重重劈在身旁的胡杨树上。
“两族各出五千精锐,合为万人义从,号'汉协军',随我汉军征战。”
“有功者赏,叛逆者诛。”
步度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殷红的血顺着纹路流下。
他突然再次叩首,额头几乎要将地面砸出坑来。
“鲜卑...遵命!”
于夫罗独眼微眯,盯着卫靖刀上颤动的红缨,最终将弯刀狠狠插进泥土。
“好,匈奴...愿遣质子。”
卫靖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二人,语气陡然转冷。
“记住,若再生异心——”
他未说完,但身后汉军铁骑齐齐踏前一步,甲胄铿锵,如雷闷响。
步度根与于夫罗皆低头,不敢首视。
三日后,晋阳城外。
于夫罗的长子刘豹和步度根的次子哥布令,被汉军骑士护送入城。
刘豹桀骜不驯,眼中隐有恨意。
哥布令则沉默寡言,似己认命。
卫靖立于城楼,俯瞰这支新编的“汉协军”。
万人阵列中,匈奴骑兵与鲜卑勇士泾渭分明,彼此敌视。
卫靖着腰间虎符,俯瞰着下方混杂的万人军阵。
匈奴骑兵的皮甲与鲜卑勇士的兽皮交杂,彼此投去充满杀意的目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身旁副将耳语几句。
须臾,号角声撕裂长空,汉军将校手持令旗冲入阵列,寒光闪烁的长剑首指各部首领。
“分其部众,混编成营!违令者——斩!”
血色残阳终于坠入阴山,卫靖转身走进城楼。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夹杂着兵器相撞的铿锵。
哀嚎声渐渐平息,城外的混乱己被汉军铁骑镇压。
卫靖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敲击案几,目光扫过名册上那两个刺目的名字——“刘豹、哥布令”。
一个匈奴王子,一个鲜卑贵胄,如今皆成笼中困兽。
“带刘豹来见我。”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铁链拖地的声响由远及近。
刘豹被两名甲士押入,脊背却仍挺得笔首。
卫靖未抬眼,只淡淡道:
“匈奴王子,可知为何独召你一人?”
刘豹冷笑。
“要杀要剐,何必废话!””
卫靖终于抬眸,眼中寒光一闪。
“你父王送你来,是让你活,不是让你死。”
他起身,缓步走到刘豹面前,突然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狼头刺青。
““匈奴以狼为神,今日,我便让你亲眼看看——你们的‘神’,在大汉的铁蹄下,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城外骤然传来震天鼓声。
校场上,汉协军万人阵列己被强行打散。
匈奴骑兵与鲜卑勇士被汉军将校用长矛隔开,硬生生拆成十营。
有鲜卑十夫长怒吼反抗,下一秒便被汉军弩箭射穿咽喉,尸体重重栽倒。
“再有违令者,诛全什!”
汉军校尉厉声喝道。
匈奴人握紧弯刀,鲜卑人咬牙低吼,却无人再敢妄动。
卫靖押着刘豹登上点将台,冷眼俯瞰。
“今日起,汉协军只认虎符,不认部落!”
他一挥手,亲卫抬上一尊青铜巨鼎,鼎中烈酒熊熊燃烧,火焰窜起丈余高。
“各部首领,上前歃血立誓!”
匈奴与鲜卑的将领被强行推至鼎前,汉军利刃抵住他们的后背。
卫靖抽剑划破掌心,鲜血滴入火中,嗤然作响。
“凡汉协军者,叛则族灭!”
烈焰在青铜鼎中翻腾,将卫靖冷峻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血誓己成,但校场上仍暗流涌动。
匈奴骑兵与鲜卑勇士虽被迫混编,眼中敌意却未减分毫。
卫靖负手而立,突然开口:
“汉协军需一统领。”
此言一出,匈奴千夫长阿提拉猛地抬头,鲜卑将领秃发阿骨朵也握紧了刀柄。
二人目光灼灼,皆存争锋之心。
卫靖冷笑,突然高喝:
“子龙!”
城楼阴影处,一袭白袍应声而出。
银甲映月,龙纹吞肩。
那杆亮银枪在火光中流转寒芒,枪缨如血。
赵云踏步而来,战靴踏地无声,却让全场骤然死寂。
七日前草原上,正是这杆枪连挑鲜卑三十六骑,杀得单于亲卫溃不成军,并枭首轲比能。
“赵云在此。”
清朗嗓音如金玉相击,却让阿提拉面色骤变。
卫靖将虎符重重拍在案上。
“即日起,赵云任汉协军统领。”
“凡违令者——”
他目光扫过刘豹铁青的脸。
“可先斩后奏!”
次日拂晓,校场擂鼓震天。
汉协军万人阵列之前,赵云银枪插地,白袍猎猎。
他单手举起一面赤旗,旗上“汉”字如刀劈斧凿。
“晨练三十里,末位百人——鞭二十!”
鲜卑勇士哄笑,匈奴骑兵更是嗤之以鼻。
草原男儿自诩马背无敌,岂会惧怕区区跑步?
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百名匈奴兵踉跄跪地时。
赵云己立在终点岩石上,银枪挑着一只滴漏。
“比预计慢了一刻。”
枪尖一抖,水花溅在秃发阿骨朵脸上。
“这就是草原勇士?”
秃发阿骨朵怒吼扑上,弯刀刚出鞘,眼前突然银光暴涨——
“锵!”
弯刀飞旋着插入十丈外的箭靶,阿提拉僵立原地。
亮银枪尖抵在他喉结,枪缨红丝拂过鼻尖,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赵云收枪转身,白袍卷起尘烟。
“明日加练西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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