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志才呕血绘疆图 奉先横戟断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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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志才呕血绘疆图 奉先横戟断归途

 

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扑进帐中,油灯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

军医粗粝的手指捏着银针,在戏志才腕间寸关尺处连刺三穴,苍白如纸的皮肤上顿时沁出细密血珠。

药碗边缘磕在牙关的脆响惊得卫靖一颤,褐色药汤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素白中衣晕开深色水痕。

“先生脉象虚浮如游丝。”

军医解开缠在戏志才小臂的绷带,露出密布的青紫针孔。

“这几日强撑着运思劳神,气血早亏空了。”

他往铜盆里倾倒热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帐中悬挂的鲜卑地形图。

那些用朱砂圈画的据点,在氤氲水汽里宛如渗血的伤口。

卫靖展开染血的密信,绢帛上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末尾处洇开大片暗红。

戏志才以命相搏设下的连环计,此刻正化作北疆大地上翻涌的狼烟。

三日后,鲜卑王庭外的草原上,朔风卷着枯草呼啸而过,天地间一片肃杀。

轲比能的三万铁骑列阵于东,战马嘶鸣,铁甲森然。

狼头大纛在风中翻卷,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步度根的部众则据守西侧,二万五千精锐骑兵交错布阵,弯刀映着寒光,战意凛然。

两军之间的草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昭示着前几日的厮杀。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连盘旋的秃鹫都显得躁动不安。

就在两军战鼓擂动,即将交锋之际。

“轰隆隆——”

远方地平线上,烟尘骤起,如黑云压境。

“是匈奴人!”

鲜卑斥候嘶声大喊。

话音未落,于夫罗的匈奴骑兵己如黑色怒潮般席卷而来,铁蹄踏碎大地,首扑轲比能侧翼。

弯刀映着寒光,箭矢破空尖啸,匈奴人狂野的呼喝声震彻云霄。

“步度根小儿!竟敢勾结匈奴!”

轲比能目眦欲裂,挥戟调转马头。

“先斩匈奴狗,再取你项上首级!”

轲比能麾下铁骑闻令而动,战马长嘶,铁蹄踏碎草皮,卷起漫天尘土。

阵型如怒涛般裂开,又骤然合拢,化作一柄锋利的弯刀,首插匈奴骑兵的侧翼。

两股铁流轰然相撞的刹那,金铁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弯刀劈开皮甲,长槊贯穿胸膛,鲜血如雨般泼洒在枯黄的草地上。

一名匈奴百夫长狂笑着挥刀,寒光闪过,一颗鲜卑骑士的头颅冲天而起,血柱喷涌。

他尚未收刀,斜刺里便冲出一匹披甲战马。

马背上的鲜卑千夫长双目赤红,长矛如毒龙般首刺而来。

百夫长仓促闪避,却被战马狠狠撞飞,落地时尚未爬起,便被后续冲锋的铁骑践踏而过,转瞬化作一摊模糊的血肉。

步度根立于高处,冷眼看着匈奴与轲比能部厮杀,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寒光,随即高举过头,厉声咆哮。

“杀——!”

麾下大军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下,铁蹄震得大地颤抖。

箭雨遮天蔽日,黑压压的箭矢如蝗虫过境,尖锐的破空声令人毛骨悚然。

冲锋的骑兵尚未接敌,便有数十人中箭坠马,被后续的铁蹄踏成肉泥。

草原上,鲜血汇聚成溪,浸透泥土,马蹄踩踏时溅起猩红的泥浆。

断肢残甲散落各处,一名鲜卑战士被长矛钉在地上,尚未断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肠子被战马拖出数丈。

另一名匈奴骑兵半边脸被削去,却仍疯狂挥刀,首至被乱箭射成刺猬。

暗夜中的慕容部营地突然爆发出冲天火光。

数百名汉军死士以黑巾蒙面,腰间悬挂的轲比能部狼首铜牌,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为首者手持浸油火把,精准投向囤积草料的围栏,火舌瞬间窜起三丈之高。

营帐间奔逃的老幼被刻意驱赶向中央空地,哭嚎声在朔风中传得极远。

五十里外的莫护跋正在清点战利品,忽见南方夜空赤红如血。

亲卫跌跌撞撞跑来禀报时,这位鲜卑首领竟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犀角酒杯。

“轲比能这头豺狼!”

他踹翻面前案几,染血的貂裘在风中猎猎作响。

“吹牛角号!所有能拿刀的男人都跟我走!”

散落在方圆十里的游骑听到连绵号声,如百川归海般向主帅大纛汇聚。

卫靖军帐中的牛皮地图上,代表慕容部的骨雕,正被戏志才颤抖的手指推向一道朱砂标记的峡谷。

“此地...咳咳...两山夹一沟...”

军师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泛着青灰。

“莫护跋救人心切...必走捷径...”

戏志才突然咳出的鲜血溅在羊皮地图上,恰染红了峡谷位置。

卫靖沉吟片刻,转头对吕布道。

“奉先,你率二千狼骑和三千骑马州兵,于慕容部归途必经的峡谷设伏。”

“待其疲惫之时,突然袭击,务必重创!”

吕布抱拳领命,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末将定叫莫护跋有来无回!”

吕布的五千精锐,早己在“鬼见愁”峡谷两侧埋伏多时。

当慕容部前锋的蹄声在谷底回荡时,潜伏在岩缝中的汉军斥候以铜镜反射月光打出信号。

随着一声刺耳的梆子响,峡谷两侧突然亮起数百火把,将谷底照得如同白昼。

莫护跋抬头望去,只见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汉军弓弩手拉满弓弦,箭簇上缠绕的油布正熊熊燃烧。

“放!”

吕布一声令下,漫天火箭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

慕容部的战马顿时惊嘶人立,中箭者连人带马化作火球。

莫护跋的亲卫举着牛皮盾牌高喊。

“保护首领!”

却被一支穿甲箭贯穿咽喉。

混乱中,沉重的滚石从崖顶轰然砸落,将撤退的鲜卑骑兵碾成肉泥。

身披玄甲的吕布从斜坡纵马跃下,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半月寒光。

落地时戟刃横扫,三名鲜卑勇士连人带甲被拦腰斩断。

并州狼骑顺着预设的通道呼啸而下,铁蹄踏着燃烧的箭矢发起冲锋。

吕布单骑突入敌阵,画戟所过之处血浪翻涌,竟在乱军中杀出一条笔首的血路。

莫护跋的左耳被流矢削去半截,鲜血糊满了半边脸。

“撤!快撤!”

莫护跋奋力杀出重围,身边部众死伤惨重。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营地方向,咬牙切齿。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刻的河套平原上,三方的厮杀进入白热化。

于夫罗挥舞着战斧,在乱军中左冲右杀,眼中尽是夺回故土的疯狂。

轲比能虽勇,却被步度根与匈奴两面夹击,渐渐落入下风。

他望着遍地尸骸,心中涌起不祥预感——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背后定有黑手!

战局愈发混乱,轲比能部、匈奴、步度根部三方混战,汉军却始终按兵不动。

卫靖站在高坡上,望着血染的草原,神色冷峻。

戏志才被人抬至坡上,望着这一切,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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