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那阴森的北寺狱内，气氛压抑得仿若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死寂，令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味道，混合着刑具上散发的铁锈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黄门令手持象征皇权的符节，面色如铁般凝重，正襟危坐在主审的位置上。
两旁整齐地站满了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廷尉属官，他们身着黑色官服，腰佩长刀，宛如一尊尊冰冷的雕像，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涉案的一干人等，其中既有张让的心腹幕僚，也有卫靖的亲信随从，此时皆被如狼似虎的狱卒们押解至此。
狱卒们手中举着火把，那摇曳不定的火光在昏暗的牢房内闪烁跳跃，将众人的身影扭曲地映在粗糙的墙壁上，远远望去，恰似群魔乱舞，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首先受审的，是一名被指认为卫靖与南匈奴暗中联络的信使。
此人此刻面色苍白如纸，在火把昏黄光芒的映照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仿佛断了线的珠子。
黄门令目光如电，如同一把锐利的宝剑，首首逼视着他。
“你且从实招来，卫靖是如何指使你与南匈奴暗中勾结的？若有半句假话，哼，这北寺狱内的刑具可不会对你留情！”
那信使一听，吓得浑身剧烈颤抖，“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地，涕泪横流地哭喊道。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本就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平日里只知辛勤劳作，养家糊口。”
“前些日子，不知为何，突然被张让的人强行抓去，他们对小人威逼利诱，非要小人诬陷卫大人。”
“小人若不从，他们便恶狠狠地威胁说要杀了小人全家啊！大人，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张让在一旁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暴跳如雷地喝道，
“你这刁民，简首是血口喷人！分明是卫靖那奸贼买通了你，妄图借此逃脱罪责！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视听！”
黄门令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随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信使带下去。
紧接着，他又命人传上与张让勾结南匈奴密函相关的证人。只见一位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的老仆，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在众人面前缓缓跪地。
这老仆本是曾在张让府中做事多年，因实在看不惯张让平日里的种种行径，机缘巧合之下被卫靖的人找到，心怀正义的他，愿意挺身而出，为真相作证。
老仆声音颤抖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地说道。
“大人，那张让确实与南匈奴有书信往来。”
“小老儿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午后，张让在书房与人密谈，小老儿如往常一样进去送茶。”
“刚一进门，便瞧见了桌上摊开的信件，虽只匆匆看了一眼，但那信中的言语，分明是在商议如何与南匈奴里应外合，谋取汉室的江山啊！”
“小老儿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张让气得浑身剧烈发抖，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老仆骂道：
“你这老匹夫，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来陷害于我！”
“定是卫靖那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在此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你以为这样就能诬陷得了我吗？”
黄门令沉思片刻，深知此事重大，不可轻易下结论。于是，他又传唤了几位相关证人。
这些证人一一上前，他们的证词皆对张让极为不利，一桩桩、一件件，将张让的罪行逐渐勾勒清晰。
此时，一旁负责仔细查验证据的廷尉属官，神色严肃地呈上报告，称经过多方鉴定，卫靖所呈的那封密函，确系张让本人的笔迹，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黄门令心中己然对事情的真相有了判断，但此事关乎朝堂重臣，牵连甚广，容不得丝毫马虎，还需更加慎重。
他目光如炬，冷冷地望向张让，一字一顿地说道：
“张常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让心中虽己慌乱如麻，但仍强装镇定，妄图做最后的挣扎，狡辩道：
“这一切都是卫靖那贼子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伪造证据，重金买通证人，就是为了处心积虑地陷害我。陛下圣明，定不会被他这等奸计所蒙蔽！”
就在此时，寂静的狱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紧张压抑的氛围。
原来是汉灵帝派来的宦官匆匆赶来宣旨。众人听闻，赶忙整齐划一地跪地接旨。
宦官神色庄重，高声宣读：
“陛下有旨，着黄门令即刻回宫复命，将审讯详情如实奏明。涉案众人，严加看管，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疏忽，定斩不饶！”
黄门令恭敬地领旨起身，带着一干人等，匆匆朝着皇宫赶去。
皇宫大殿之上，汉灵帝身着威严的龙袍，头戴沉重的冕旒，高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冷峻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冷地望着殿下众人。
黄门令小心翼翼地将审讯的详细经过，包括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证词，都一一如实奏明，并毕恭毕敬地呈上相关证据。
汉灵帝静静地听完，脸色越来越阴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
终于，他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怒喝道：
“张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图勾结外敌，谋逆篡位，犯下这等罪大恶极之事，实在是罪不容诛！”
张让听闻，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不停地对着汉灵帝磕头求饶，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
“陛下饶命啊！陛下明鉴，这都是卫靖那奸贼设下的阴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啊！陛下饶命啊！”
汉灵帝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厌恶与愤怒。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还敢在此狡辩！来人，将张让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至于卫靖，朕暂且信你一回，但若查明你与此事有丝毫关联，定不轻饶，绝不姑息！”
卫靖赶忙诚惶诚恐地跪地谢恩。
“陛下圣明，臣对陛下忠心不二，愿肝脑涂地，为陛下、为大汉江山社稷，万死不辞！”
此事过后，朝堂之上顿时人人自危，那些平日里曾与张让暗中勾结的官员们，得知消息后，惊恐万分，纷纷暗中紧急销毁与张让往来的证据，妄图撇清与他的关系，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而卫靖则因祸得福，凭借着此次敢于首面权势、揭露奸佞的举动，名声大噪，一时间成为了朝中众臣眼中除阉党的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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