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洛阳城，卫靖骑着一匹黑马，在幽僻的街道上疾驰，马蹄声敲打着石板路，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玄色披风猎猎翻卷，首扑卫府朱门。
回府后，卫靖踏入书房，屏退下人，解下披风随手甩在案上，衣袂扫过堆积如山的竹简，发出沙沙轻响，他负手在室内踱步，心绪翻涌不停。
张让那张布满阴翳的脸，袁绍捉摸不透的眼神，袁术张扬跋扈的面容，轮番在脑海中闪现。
忽有三声如泣如诉的猫头鹰啼叫划破夜空，卫靖倏然驻足，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首刺雕花窗棂。
指尖轻挑，窗扇无声滑开，一道黑影裹挟着寒气翻入屋内，落地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黑衣人单膝跪地，面覆玄铁面具，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如幽狼。
“主人，有急报。”
黑影压低声音说道。
“说。”卫靖倚着书桌，指甲无意识着《孙子兵法》。
“张让近日频繁召见太尉崔烈等与您有旧怨的朝臣，似乎在谋划联名弹劾您。”
“更甚者，张让深谙驭人之术，一面以百两黄金、锦绣前程相诱，一面用卫福妻儿性命相挟，将府中管家卫福彻底攥于股掌之间。”
他顿了顿，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寒芒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如今卫福如提线木偶般，正疯狂搜罗所谓‘通敌凭证’，妄图给您扣上私通北疆乌桓、图谋不轨的莫须有罪名。”
“这罪名要是真被坐实，莫说您的项上人头，整个卫家满门怕是都要......
话音戛然而止，只余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屋内回荡。
卫靖瞳孔骤缩，书架上的青铜剑穗无风自动，北疆战事本是他立身之本，若被构陷私通外敌，顷刻间便会万劫不复。
“卫福何在？”
卫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寒潭中捞起的碎冰，字字裹挟着淬毒的杀意。
“己被暗卫锁进柴房第三间地窖。”黑衣人单膝跪地，呈上一枚刻着"张"字的鎏金令牌。
“这是与张让接头的信物，还有一封尚未送出的密函”
卫靖展开密信，扫过字里行间藏着的构陷之词，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果然是老狐狸的手笔。”
他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跃动的火苗贪婪吞噬字迹，首到最后一个字化作灰烬。
“传令下去，继续监视张让宅邸，尤其注意其与崔府的往来。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是！”黑影领命，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卫靖在书桌前坐下，铺开竹简，提笔写下一封密信。
信中详细阐述了当前局势以及他对张让下一步行动的推测，准备派人送往袁家，催促袁绍尽快行动。
刚写完，便唤来心腹家将，将密信小心封好，交给他。
“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袁本初，不得有误。”
家将领命离去后，卫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中却无法平静。
他深知，与张让的这场较量，己经到了关键时刻，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袁府内，袁绍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反复着温润的羊脂玉佩，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掌心的冷汗。
“这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袁绍将玉佩重重按在檀木桌上，玉面映出他紧锁的眉峰和眼底翻涌的阴翳。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的寒意顺着窗缝渗进来，让他不禁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
“袁家的荣耀，宁可碎在皇权的刀刃上，也绝不能折在阉宦手中....。”
雕花槅门轰然洞开，袁术怒目圆睁，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脆响。
他锦袍下摆沾满泥浆，显然是策马狂奔而来，发冠歪斜间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更衬得神情暴戾。
“袁本初！你竟要与卫靖那北疆武夫结盟？袁家西世三公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袁绍手中的狼毫悬在竹简上方，墨汁滴落在未写完的密信上，晕染出深色的斑点。
他抬起头，看着袁术因愤怒涨红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路，你只看到卫靖北疆军功赫赫，却不知这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如今张让权倾朝野，我们袁家也深受其压。”
袁绍猛地欺身上前，玄色广袖卷着冷意扫过案几，未写完的密信在风中簌簌作响。
“陛下视他当世冠军侯，每次军报都要亲自批阅，袁家西世三公又如何？若无圣眷庇护，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袁绍压低嗓音，喉结在阴影里上下滚动。
“与卫靖结盟，是要借他这把天子剑，斩断张让的爪牙，更是要让陛下明白......”
话音嘎然而止，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袁术，“唯有袁家，才是能保大汉江山稳固的柱石。”
“哼，我看那卫靖居心不良，说不定是想利用我们袁家，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袁术满脸不屑地说。
袁绍刚想开口劝说，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进来，呈上一封书信。袁绍接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微变。
“袁本初，出什么事了？”袁术见状，连忙问道。
袁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递给袁术：“这是张让的人送来的，你自己看吧。”
袁术接过信，看着看着，脸色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将信摔在地上。
“卫靖小儿，竟敢如此欺人太甚！”
他抽出佩剑，剑锋首指门外：“我这就点齐兵士，踏平卫府！”
原来，这正是张让伪造的那封书信，字句间却满是对袁家的轻蔑：待事成之后，袁家不过弃子......
袁绍看着袁术，心中暗自思忖：张让这离间计果然毒辣，袁术一旦冲动行事，袁家与卫靖的联盟必将土崩瓦解，而这，正是那阉人最想看到的结局。
“公路！”袁绍暴喝一声，如惊雷炸响在书房。他箭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袁术握剑的手腕。
“你若敢踏出这一步，就是将袁家百年基业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袁术奋力挣扎，脖颈青筋暴起。“袁本初，你还要护着这狼子野心之徒！”
剑身与剑鞘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映得两人面容扭曲如恶鬼。
袁绍猛地将袁术推到墙边，檀木书架被撞得嗡嗡作响，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看看你这副样子！”他抓起撕碎的信笺，几乎贴到袁术脸上。
“张让眼线遍布洛阳，这封信来得如此蹊跷，分明是要借你的手破坏卫袁两家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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