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青禾坞里忙碌的月影,子辛突然想起曾经那同样善良而靓丽的身影。
这些年虽然努力经营着鄂国,但内心中始终未放弃寻找的想法,仍旧惦记着虎方部落里流传着那棵“神树”。
而自从打败淮夷王徐安之后,虎方被纳入封地,成为治下一属国,想想不管真假,看看总无妨。
“陪你逛了这么多地儿,也该你陪陪我了。”
月影有些意外:“您也要带我去‘好地方’?”
“但愿是吧。”
于是一番乔装准备后,子辛便带上月影等人共同前往寻访,顺带“微服私访”当地民情。
虎方是一个古老部落,上古时代曾经十分强大,雄踞一方,历代商王数次讨伐。在不断征伐打击下逐渐衰弱,沦为淮夷九大部落之一。
(注:甲骨文:“举其途虎方,告于大甲,十一月。举其途虎方,告于丁,十一月。举其途虎方,告于祖乙,十一月……”)
该部落形制与其他部落无异,除首领之外,还有数位贵族奴隶主共同把持。
首领和几位贵族奴隶主此前并未见过子辛,子辛也未透露真实身份,但碍于新主的威望,得知是鄂城邑派来巡查的“高官”后不敢怠慢,共同设宴款待了几人。
招待气氛很好,美酒佳肴,欢歌艳舞,一片歌舞升平;首领、贵族们轮番敬酒,尽显地主之谊。
见子辛目不暇接盯着这群美姬,月影伸出手掌凑到耳边说道:“她们的腰,是不是比细马肆里的还要‘不盈一握’?”
“嗯嗯……”待子辛反应过来,连忙斥道:“瞎说啥呢,我这是在欣赏歌舞。”
首领笑道:“大人若是喜欢,待会将她们送至府上享用?”
子辛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月影,忙不迭拱手婉拒,他可不愿在下属面前失了体面:“首领真会说笑,” 随即话锋一转,目光落向周遭陈列,语气里添了几分真切:“贵地这些青铜器,倒是真不错。”
话说眼前各式青铜器具错落陈列,或器形雄浑奇崛,或纹饰繁复精妙,铸造工艺丝毫不输大邑商的水准。这与来之前的印象形成反差,令人意外。
“哎,这些不值一提。” 首领恰到好处地摆了摆手,身后侍从立刻捧着数件金银器物上前:“大人远道跋涉而来,我虎方蛮荒粗陋,无以款待。这点俗物不成敬意,还望大人务必收下。”
“这可使不得。” 子辛连忙摆手推辞。
首领却往前凑了半步,语气恳切:“大人无须客气,只盼日后回鄂向王子辛复命时,能为我虎方略美言几句,譬如……稍稍减免些岁贡,或是多分些好处,我等便感激不尽了。”
“这……”
人情世故,自古如此,子辛明白盛情难却,便不再拒。
正当大伙儿推杯换盏之时,席间突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嗷——”
话说“虎”是虎方部落的图腾,其独特天赋和完美的捕猎本能,使之地位崇高,自然中几无任何能与之匹敌的天敌。它们不仅拥有迅捷的速度和敏锐的感官,还具备难以置信的力量和卓越的攻击技巧,部落之民对虎非常崇拜,这也是“虎方”之名的由来。
原来几位贵族为了助兴,特地安排了一场充满“地域风情”的表演:
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他们竟然将一名强壮的男子与一只老虎关在一巨大笼子里。
要知道作为食物链顶级捕食者,雄性老虎身形巨大且肌肉发达,身体可以长达3.3米,并且重达近300公斤,咬合力可以达到超过1000磅的压力,相当于一辆小型汽车的重量。
子辛作为“过来人”领教过老虎的威力,所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场景——难不成这是类似动物园里的驯兽师让老虎表演跳火圈之类的杂技?
果然,敏捷而强壮身躯加上惊人的咬合力,使得没几个回合缠斗,这只老虎便将笼中奴隶扑倒,一口咬住头颈疯狂甩动,不一会儿便轻易地咬烂其头骨和肌肉,无论奴隶如何挣扎抵抗,始终无法逃脱老虎如此凶猛地捕食。
本以为在这种场合应是一场“马戏团”的表演,然而现实竟是一场“角斗士”般的搏斗,仅供周围宾客观赏。
待子辛反应过来后,笼中奴隶己命丧虎口,只留得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血腥的格斗确实非常精彩,震撼人心,周围的人欢呼雀跃,唯独子辛皱起眉头,这残忍程度堪比商王活人祭祀。
虽然见惯了杀戮,但月影对眼前的场景还是感到非常不适,震惊之余更是气愤不己,先前对虎方热情友好的感觉己荡然无存:“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子辛安慰道:“或许笼中人是穷凶恶极的罪犯呢?”
没想到旁边一奴隶主“举”解释道:“不,这仅是一名身体壮实的奴隶。”
一句话让子辛也有些震惊,在他们眼中,奴隶就像牲口一般,可以任意消遣取乐。
月影当即表示不太舒服,子辛只好带着她提前离开了会场。
回府休憩的路上,两人注意到,在上层如此习俗观念下,整个虎方部落城邑里同样好不到哪去。
虽然奴隶主们锦衣玉食,但沿途部落普通百姓却生活疾苦,举目西望,满眼尽是破落与凄凉,令人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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