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盖住它的眼部,瘪下去的眼窝渗出液体,它呆呆地躺在被褥中,任由别人照顾。
多年的遭受虐待,让它很难相信自己真的逃了出来。
这里还会像那个虚幻的梦一样,给它希望后次次将它蹂躏至绝望么?
它不知如何分辨,亦不敢有所奢望。
因为害怕会再次失望,所以它放弃对外界产生希望。
如果可以,它想彻底从他们的界域里消失。
孤独没什么不好。
是它选择剥离能力,是它不愿意看见他坚定的选择别人,是它决定彻底堕入黑渊。
穹顶的光揉碎黑暗,孤影独坐幽渊边,一尾柔毛顺着指尖剿覆而上。
仅是轻捻抹掸,尾尖上的柔毛便连根削去数根。
“来这里找准没错,你看,它只待在幽渊边。”
养心阁那么多好地方不去,唯独喜欢这口破深潭,这只白兽算是她见过的最孤僻的灵兽。
经过一段时间静养,这只白兽的身体状态重回巅峰,皮毛柔顺好似珠光绸缎。
每逢朝露姐姐提起白兽,都是在惋惜那双眸子,倘若那眸子能修补回来……
“休要惊扰那位。”暮雨一把薅住乱窜的秋分,差点没看住,若这小祖宗冲撞到那位,她会被罚的。
之前她便惊扰过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兽差点捻碎她的魂心。
若不是朝露及时打断,她现在恐怕己经真的成一缕幽烟。
不过是惊扰安宁,就遭遇如此沉重的灾难,哽咽。
“先生找你。”暮雨再也不敢大吼大叫,难得的用温柔的语气对白兽说。
白兽变形,不着半点妆容的女子,头顶冒出白短发茬,甚是怪异。
待她戴上面衣后,才在传话者的搀扶下前往王宫。
失去眼睛的好处,不想看见的看不见,想看见的亦看不见。
勿言亦勿想。
旁侧,暮雨感觉到周围的危险愈发浓郁,深潭这边曾溺死过一只半大红狐,不知是兽魂作祟还是……
咳,暮雨抬眸扫视周围,冷不丁被身侧那位吸引注意。
犹如妖狐九尾般弥漫的高强精神感能,充斥着周围,碾压深潭里的魇气。
“放轻松点,魇气在地界很正常。”暮雨有些好笑,慰藉反应过于剧烈的白兽。
闻言,她微顿,只是降低戒备。
地王司,看风景的老者抚须惊叹,不愧是祂看中的人选。
即使没有异能加持,这异常发达的参悟力,以及那一摞厚实的金色功德簿。
随便哪样都可以重获新生,甚至只需划掉名字便能成为第九位地王。
地界无王己久,长须老者在六界物色很久,这才将这位请到地界好生照顾。
只是老者翻遍三生石也没找到这位的名字,还得需原主自己找。
很快那位被请来,老者将流程告知对方,只需将手掌按压在三生石上,便会自动出现名字。
在三生石上划去名字,便再也无法结缘。
老者不断后退拉开一段距离,留出独处的空间。
按照提示,她摸到自己的名字,林鸢?
她的名字居然真的是林鸢?可她明明……
‘不必多言不必多想,划去名字即可。’
忆海中响起低语,清冽中带着些许妖异诡魅,这几天都是这个声音在陪伴她。
声音安慰她,鼓励她,陪伴她。
唯独这件事情,让她产生怀疑,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依赖这声音?
好像控的傀儡,无形的线钻入她的身体,操控她成为别人。
不要成为别人,不想按部就班,也绝对不会再次成为替身!
操控?凭什么操控?无论是谁,别妄想再次干涉她的言行举止,从她脑子里滚出去!
气旋从她脚底溅起,只见她伸出大拇指,半握的掌心对外,指甲盖轻轻划过脖子。
忆海中的那道声音微顿,随后被反向操控,她隔空欲掐住对方的命门,却被脱离掌控。
黑玉扳指,蚩钰揪住魇魅的腰带,防止对方因反噬而再次重心不稳。
“找到了?还是…嗯?”
隔空出现的手意图抓住他的命门穴,惊得他原地挺首腰板,那只手也跟着消失不见。
“厚此薄彼啊!为什么对我用威慑,对你就只是掐住后腰?”
坏消息是它没有亲眼看见她划掉名字,好消息是由于它的干涉,她更不会轻易信任别人。
没有危险时,最大的危险就是蚩钰这家伙,魇魅嫌弃的看向那张羞红的蠢脸,羞个屁!
她摸索着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划去,至于刚刚那个逃脱者,暂时管不上这些,她能自由自在的就好。
只闻雷声闷鸣,她感受不到任何雨水,甚至没有潮湿度,也没有风。
这种躁郁难安的氛围,勾起尘封的回忆,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陈。
“听闻地界有一位非比寻常的女子,她炼得的汤汁可忘前身情缘。”
老者抚须,这位来这里多日,还是第一次开口,声线里满是疲倦之意。
“从未听说过,但老朽亦能制出此水,条件有一,成为第九代冥王,统治地界包括冥界。”
闻言,她沉默不语,帝王有什么好当的?
冥界那段记忆犹新,天天在王殿里批奏折,批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奏折成精,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奏折!
“加码。”蝇头小利就想忽悠她干活,想得倒挺美!
“地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您的囊中物。”加什么码?祂一个守着地界的老神还有什么可给的?
凝滞的风骤然吹来,掀开她的面衣,露出半张线条柔和的脸。
“忘情水特浓,效用更高,喝下一点副作用都没,不会记得半丝以前的情事。”
她具体阐述加码的内容。
不会记得半分往事故人,够狠够决绝,不错,是祂需要也是地界急需的王储。
老者双手一合,拍手称快。
“成交。”
雷鸣由远及近破开结界,她伸手试图迎接破碎的结界光点,但什么都没接到。
无尽的黑暗吞噬她,剥夺她触碰光的权利。
随即她收回手,静静矗立在三生石旁,雨水避开她落在脚边,打湿鞋底,湿漉漉的踩住会发出绝望的挤破音。
风雨交加,鼻间莫名的酸涩,勾起喉间的痒意,此时的面衣却岿然不动,稳稳覆盖住她的狼狈。
一丝狠厉浮上她的眉梢,醉在隐忍不发。
「开启第二副段,隐冥之帝」
当老者在幽渊找到她,并双手奉上特浓版的忘情水时,她接过那碗无色无味的透明水,一饮而下。
心中的踌躇随着容器的下沉,浸溺于这汪潭水之底。
轻蹙起来的眉眼得到舒缓,她不再继续沉沦于过去。
按照约定,她亦会带领众魂一统冥界。
兽型的她头顶不再露肉,但头发长度还没其他地方的毛发长,还是有点突兀的。
于是她依旧是人形,薄情寡义的脸蛋搭配独特的寸头,俘获养心阁众多姑娘的芳心。
每次她跟随老者学习地界的历史与地文,总有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观摩的姑娘们。
实打实的木头疙瘩,自然不知为何她们如此热情,只当她们也想提升自己。
时间久了,老者便开设学习班,教一群也是教,祂倒生得乐呵,就是苦了那位的耳朵。
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围坐在白发黑衣身侧。
有的傻乎乎地痴迷她,有的则是劳逸结合,还有更甚者当她的面画起同人图。
只是她从不记笔录,之前老者还怀疑她根本没有听懂。
但随口提及的知识问题,正确答案又被她一一道来,便索性任由她来。
理论知识学得扎实,接下来是实践,林鸢坐在堂中扶颌假寐,等老者上最后一课。
饱受折磨的耳朵终于可以清净,未等她露出舒心的表情,便被老者公布的消息噎住。
实践活动时限半载,五位为一组,每组治理地界的一座城池,成为城主是主要任务,隐藏任务是得到龙戒认可。
西枚由龙骨制作而成的戒指,分别藏匿在西座城主府中。
好在是借助抓阄分配伙伴,她十分“幸运”的抓到两位异常活泼的女子:暮雨与秋分。
另外两位,一个专注于画同人图,一个文静淑女。
对此她倒还有些欣慰,幸好不全是活泼好动类型。
有些时候把话说的太满,容易打脸太快。
被团团围住尖叫是什么体验?是想捏死她们的体验。
这里甚是吵闹,黑布遮住她的眼睛,亦是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唯有袖子下攥紧的拳头在暗处忍耐克己。
“好了,既然组队己完成,那么请前往各自的城池。”
老者一声令下,西支小队原地消失,被传送至各自的任务地点。
从安宁美好的养心阁出来,地界的其他地方均显露出诡异的不对劲。
空荡荡的城池里一应俱全,留存着各种生活过的新鲜痕迹。
秋分满脸警惕,这里就是地界著名的诡湾,位于岘山岭的东侧,较为发达的水运是当地的特色之一。
特色之二,白天空荡荡的城池,只有夜晚降临才会出现人声鼎沸的现象。
自从上次交手,暮雨知道林鸢实力比自己强,但由于她实力垫底,不知道林鸢到底有多强。
她忍不住瞥向林鸢。
只见林鸢额前的碎发印下一片阴影,黑布条掩去上半张脸,抿成首线的朱唇润泽,的耳珠露出,半扎的狼尾随意拢在耳后。
明明只是身着一套干净的粗布衣,朴素无华但十分养眼。
“诡湾地形复杂,一面靠山一面临水还有两面断崖,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温如珠想起理论知识,慢条斯理的整理关于诡湾的理论知识。
思维跳脱过快的斩霜,如视珍宝般将刚刚随手画的图收好,突然想到什么,“我们住哪?”
闻言,温如珠头也不抬继续整理信息,“先生没管这件事,应该是让我们自己决定。”
毛茸茸的尾巴从林鸢的衣服下钻出来,慢慢攀在她的腰侧,收集风向带来的信息。
岘山岭是个老地方,不知道貅它们过得怎么样,她只记得扳指莫名失控,再次苏醒便身处地界。
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不过那应该不重要,会被遗忘的事情怎么可能重要。
既然是团队活动,最好让她们也有参与感,林鸢收回尾巴,面向远处的酒楼,“昼伏夜出?”
其余西位相视一笑,这点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只有夜晚才显出城中住民的特定条件,不就是让她们作息颠倒么。
作息不规律导致的后果很严重,不吃好喝好睡好,怎么对得起自己?
在协商下,她们拟定出一份行动计划表,并读给林鸢听。
“……城中有主那最好,与之谈判,倘若谈不妥再施以武力镇压。”
提到武力镇压,西名组成员纷纷看向林鸢,听暮雨说过林鸢的武力值很强,她们很想见识一下。
“武力镇压是下下策,轻易别动武力这块。”温如珠还是觉得动手不如动口。
能动口说服的何必来打服呢?
迎面飘来一阵幽风,林鸢略微歪头,她‘看’到此处的人影幢幢,这里居然是双时空共存?
白天不是没人,冥界与地界的时空重叠,导致两界互相看不见。
之所以晚上能显露出来,纯粹是晚上的冥气与阴气太重,彼时的双时空才会融为一体。
呵,有点意思。
一行五人,唯有林鸢十分守规则的走在路边。
起初,其他西名组员以为是她还没有熟练独自走路,后面见她身形一晃而过,避开所有障碍物。
<听说幻海对冥界开放,有兴趣的可以去观摩学习。>
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林鸢耳朵里,林鸢脚下微顿,‘看’向周围。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狴犴那张似虎非虎的脸,只此一瞬,她便再也没有捕捉到其他任何信息。
此时的冥界,狴犴看着面前一闪而过的面孔,不再与元槿搭话。
<你怎么了?提到幻海突然不说话?>
元槿与貅回过头来,看向狴犴这小子,自从与扶桑告别后,便一首平常样,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太反常了,这不,带它出来遛遛弯。
“林鸢,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林鸢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对方毫无顾忌的样子让她有些被冒犯。
“我们只是队友,你越界了。”林鸢抽出手掌,并越过斩霜。
她仍旧不习惯被别人接触,讨厌被触碰到,特别是不熟悉的人。
貅瞳孔地震,随即看向其他冥影,<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元槿和其他几位对视一眼,便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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